太监将禅位圣旨宣念完毕,将圣旨妥帖卷好,搁在尚书的手中。
    他轻轻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尚书,客气的朝他弯腰行了一礼,尚书大人慧眼如炬,太子侧妃少说也是妃位上的人了,往后,您便是国丈啦。
    第58章
    太子回宫半日,闫真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带着倾巢而出的东宫护卫军回来了。
    他脚不沾地跑进门,到了太子跟前扑通!跪在地上。
    膝头骨节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相撞,发出的骇人声响让人不忍听。
    闫真却似没有感觉,膝行几步,哭喊道:殿下啊,小人无用!竟然没有接应上您叫您处在孤立无援处啊!
    啊啊啊啊他痛哭道。
    太子正躺在茹萝殿的床上,由岑大夫处理腰间伤口。
    听他哭了一会儿,头痛的一摆手,起来说话。
    乌达上面去扶他,却无论如何扶不起来。
    闫真哭的不能自已,声音满是自责,恨不能以死谢罪。
    太子喝了口茶水,咽下去,道:哭吧,是该哭一哭,差点我就没命了。
    乌达:
    闫真哇的一声,眼泪喷涌而出,哭的更加卖力了。
    等他哭的声音渐渐小了,岑大夫将他伤口处理好包扎妥当,跪在地上交代道:殿下这几日别沾水了,伤口有些溃烂,怕感染。
    太子随意一点头,朝着闫真看了一眼,哭完了?
    闫真抽搭几声,点了点头。
    那个司库主事太子一停顿,乌达立刻提醒他,武长生。
    武长生,太子道:早之前就说他同荔王有些不干净,叫你去提点,你就提点了这么个结果出来。
    闫真又要哭。
    太子:他私开兵器库,煽动战士军心,城门口固然有荔王叛军,更多的却是一直在京郊大营训练的士兵,本该是我麾下的人,却倒戈相向,咬牙切齿要取我性命。
    闫真跪在地上,听的不住发抖。
    太子继续道:这种蛊惑人心的邪术,你该学习学习。
    他站起身来,池明娇上前为他整理衣服,担心碰到伤口,不知是否继续束上腰带。
    太子一抬手,示意无妨。
    池明娇取过沉手精致的金贵腰带,轻之又轻为他穿在腰间。
    能让士兵死心塌地,不外乎几样,一是许诺了他们高昂银钱,二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将我打成了篡位之人。
    太子随意看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闫真爬起来跟上去。
    太子看了他一眼,嘴里继续道:若是一,就要考虑是否军饷不足,月俸有没有按时发到他们手中,若是二,就要查一查,我身为太子,要想继承皇位只需要等待即可,是什么叫他们会以为我篡位。
    荔王教唆未可知。闫真道。
    他一行人走出门,太子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乌达同闫真一左一右跟着,其余侍卫坠在后头。
    太子摇了摇头。
    单是教唆不会如此,必然有其他的事情。
    闫真点了点头,小人即刻去查。
    池明娇欲言又止。
    迎袖拉住她。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迎袖摇了摇头。
    池明娇知晓他在忙正事,因此咽下了心中许多话。
    太子走后,池明娇望着他背影久久不动。
    迎袖上前跟着望了望,直到一丝背影就瞧不见了,才上前去扶池明娇:尚书大人刚刚传信来,说皇上已经退位,太子殿下已经是皇帝了!
    池明娇似乎无法回神,怔愣看了一眼侍女。
    侍女以为她开心傻了,便捂着嘴笑起来,往后您少说也是妃、贵妃一样的人物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池明娇却眨了眨眼,眼泪掉了下来。
    迎袖慌忙给她擦,您怎么了?
    妃,贵妃,又能如何?
    她边哭便说:上头还有皇后压着。
    皇后算什么,常年不出门的,往后宫里还不是您说了算。迎袖安慰她:殿下刚一回来,都没有忙完手里事,就先来了咱们这处,可见还是看重您。
    他不肯留下来过夜,只来看一看有什么用?池明娇委屈的哭诉:你没听岑大夫说吗?南下途径洛阳,知州安排一绝色舞女,殿下一直盯着她瞧,最后还让人送去了屋里。
    唉迎袖叹了口气,殿下身份摆在这里,别说招来舞女过夜,就算要纳她为妃,咱们也拦不住啊。
    她想了想,继续劝她,此时殿下身受重伤,即便留下过夜也没有用啊。
    池明娇听完脸控制不住红了红。
    她蹙着眉,愁苦万分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太子走在最前头,腰间的伤丝毫没有影响他矫健有力的步伐。
    结实有力的大腿每迈出一步都将肌肉牵扯出顺畅的弧度。
    闫真本着将功折罪,待了只有半柱香的功夫,飞快的去了。
    太子站在原地,望了望对面的春椒殿。
    太阳很大,均匀撒在顶上,晒的人心浮气躁。
    太子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乌达。
    乌达立刻上前两步,到他身侧听候吩咐,殿下。
    你随我进宫一趟。太子目视前方。
    是。乌达站直应答。
    二人转身欲走,太子又停下脚步。
    他对着身后跟着他贴身侍卫道:你也进宫。
    侍卫长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嘴里仍旧立刻应答,是!
    若是一起进宫,必然就一起吩咐了,还需要单独再吩咐一次吗?
    宫外的大夫确实不如太医院的好,太子转过目光,看着前头道:我的伤口还有些疼。
    侍卫长立刻懂了,属下这就去请太医。
    太子随意一点头,目不斜视的出了东宫的门。
    乌达认真想了想,落后半步,交代侍卫长:记得,要请宋太医。
    侍卫长朝他一抱拳,声音慷锵有力:是!
    他即刻进宫去请人。
    太医院非常忙。
    受伤的人全部登记在册之后,统统等着太医依次医治。
    门前伤者络绎不绝。
    侍卫长躲开几个包扎完毕从里头出来的宫女,站在门边探头望了望。
    院判起身擦了擦汗,余光隐约看到大门外头站了一个人,于是快步走出来。
    侍卫长看了一圈,没看见宋春景的身影,正想再看,院判从里头往外伸头一看。
    凭空冒出来一颗头,差点吓他一跳,唷,您这是
    您怎么来啦?院判认出是东宫的侍卫长,身体从门内出来,客气道:皇上身上的伤好了吗?
    侍卫长: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皇上是指的太子。
    正是为这事来,侍卫长理顺了,心中高兴,面色却表现的十分心痛道:刚刚皇上喊伤口疼,叫我来请太医。
    他犹豫又为难的看着院判:可是这忙碌
    不防事不防事,院判赶紧将他往里请,想找哪位太医都行。
    找宋太医就行。侍卫长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去,您去看看,若是他得空,派他随我走一趟。
    院判:实在不巧,晴裕殿来人请宋太医去给贵人请脉去了。
    要不您,等一会儿?他犹豫的问。
    侍卫长想了想。
    院判提议:或者找许灼许太医?
    侍卫长深吸一口气,认真考虑了一下可行性。
    院判侧着头,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虽然出来时,乌达长官提示了一句要宋太医,也没说别的太医一定就不行,而且上午也是请的他。
    行吧。他松了一口气,许太医也可以凑合着用。
    院判嗳了一声,您稍等,我去叫他出来。
    有劳。侍卫长客气道。
    院判大步穿过宽敞的院子,快步进去内室。
    许太医。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许灼正在给一个宫女清洗擦伤口,不怎么在意的看了声音来源一眼。
    发现是院判叫他,立刻笑了笑,表情很恭敬,您请讲。
    院判理了理衣袍,端正走到他跟前。
    清了清嗓子。
    许灼停下手中活儿,维持着微笑,专心等着。
    东宫来人了,太子请你过去一趟。
    院判话刚落地,许灼便惊恐万分的一趔趄,受伤的宫女没防备,被他拿着棉纱布的手猛的戳到了伤口上。
    立刻杀猪似的嚎了一嗓子,啊
    院中无数人拥挤到门口来看热闹。
    吓得目瞪口呆的院判终于回神,呵斥道: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门外的人恋恋不舍的散了。
    受伤的宫女眼中眼泪唰唰往下掉,疼、疼、疼
    嗳,院判赶紧给她清理一下,斥责许灼,怎么搞得这么不小心?
    许灼刚回来,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坐热乎,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后悔了。
    想抓自己回去继续打死,立刻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院判打发走小宫女,环视看一眼,四周无人,才小声说:你怕什么?宋太医去了没一千趟也有八百趟了,也没见慌张成这个样子。
    许灼有苦难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能不能不去啊?
    院判:知道叫你去的人是谁吗?
    许灼:太子殿
    是皇上!院判呲着牙,恨铁不成钢道:殿下只差登基大典,大家私底下已经都称其为帝了,往后太子殿下这一称呼,再用不上了,之前你不去,尚且可以为你周全,这次你如果不去,就是公然抗旨了。
    许灼深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来。
    院判被他脸上面如死灰表情吓到,吃惊的问:去看一趟看看伤而已,怎么搞的像赴死一样?
    也差不多了。许灼颓然道。
    院判心里翻个白眼,更加看不上这眼高手低的新人。
    走吧。他催促着许灼收拾好药箱,嫌他动作慢吞吞,将药箱提在手里,推了他一把。
    二人走到门口。
    侍卫长立刻接过药箱来,走吧。
    许灼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看他一眼。
    他们往外走,在转角处遇到了往回走的宋春景。
    侍卫长惊喜的睁大眼,还未开口,宋春景朝着他二人礼貌的一点头。
    神情非常客气。
    宋太医!侍卫长叫住了同他擦身而过的人。
    于是宋春景停住脚步,微微低着头,微笑道:您请讲。
    侍卫长:
    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见过这种表情了。
    自从几人一齐南下,他被派去给宋春景拎包拎药箱,多日患难与共,他自觉已经十分亲切了。
    诈然一看到这幅疏离客气的模样,差点反应不过来。
    这待遇不禁叫侍卫长摸了摸鼻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您忙完了吗?忙完了能同我一起去一趟刑部吗?
    没有忙完。宋春景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许灼,复又垂下眼,冷冷道。
    第59章
    侍卫长:
    他立刻回忆起往昔连闫总管都三番四次将人请不到的恐惧,不由屏住一口气,那我在这里等您忙完?
    宋春景笑了一下,太医院正值忙碌,许太医为人精细、医术精湛,一人可堪大用,不必等下官了。
    许灼在一旁怯怯道:宋太医您就随下官一起去吧。
    宋春景看了他一眼,无视他脸上期待表情:既然殿下请的是您,下官也不好掺和。
    他这短暂停顿非常难得,侍卫长听出来,他语气中夹带的不明显的抵抗。
    侍卫长立刻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殿下请的是您,因为刚刚不在,所以才请的许太医。
    许灼作为退而求其次当中的次选,一点不不觉得尴尬,反倒飞快的应和:是是是,下官就是个凑数的。
    二人一起期待望着他,宋春景表情冷下来,既然已经请到了人,哪有无故换人的道理,何况上回就是许太医前去东宫为殿下处理的伤口,想必已经轻车熟路,更加了解现状。
    下官就不掺和了。他最后告辞道:您二位请自便。
    说罢十分礼貌的一低头,不再多留,转身走了。
    侍卫长看了看他背影,张了张嘴。
    高高的红色宫墙,暗色的身影行走其中,一会儿就融进长长的宫道尽头,只剩下模糊不清一个小点。
    他扭头看了看许灼。
    许灼对上他目光,擦了擦汗。
    侍卫长明显也放弃了。
    他要走,许灼站在原地,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别废话。侍卫长说。
    许灼忍下他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坚持道:既然皇上请的是宋太医,那您将我带去实在不如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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