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听了一笑,看来你确实制造了一个绝佳的局面。也好,你也用不着再面对朱冲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江颜的内心一块石头落了地,听圣姑的意思,他可以不用做男宠卧底了。
    在朱家噩梦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剩下的日子,就叫朱家和高家做噩梦吧。
    第101章
    高铭知道朱冲根本不会相信江颜没死, 除非把江颜这个大活人捆到他跟前。
    我跟你说,我要派人去找江颜了,你告诉我他是哪里人士, 可不可以?也能节省点时间。
    你、你真是疯了,我跟你讲不通!朱冲完全觉得高铭就是在无理取闹,装疯卖傻的搅混水,你要去找一个死人?
    你告诉他有什么家人, 你怎么认识他的。我就能找到他。高铭就差说, 一炷香的时间,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了。
    朱冲用眼睛剜他, 根本不说话, 表明了不配合。
    高铭道:那算了, 我自己去查。对滕府尹道:如果你相信我,也派人去找一找。
    滕府尹将信将疑,也不直接说不去找, 嗯, 我会吩咐人紧盯着可疑人员的。
    朱冲则指着高铭道:呵呵,咱们走着瞧!愤怒的带着随从们,走出了开封府。
    他都没跟滕府尹告辞,显然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另外寻找给他伸张正义的地方。
    高铭朝他的背影哼了声, 与滕府尹打过招呼, 也出了开封府。
    安道全站在原地, 见人都走了,也急慌慌的跟着高铭离开了。
    站在开封府前的路上, 他紧张的问高铭,我、我现在要做什么?
    没你的事儿了,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高铭蹬车走了,安道全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背着手走掉了。
    高铭回到皇城司派出亲随官,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江颜这个人祖宗三代查清楚,并且把人找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傍晚时候,有亲随官来报:大人,小的去国子监拿到了江颜所登记的文书,也照着他现在居住的地址去找了,可那地方是一座荒菜地,根本没人住。他登记的父母姓名,去开封府也查了,许多年前就死了。而且邻居也说,不记得这对夫妻有孩子。
    高铭不意外,朱冲能把江颜给弄到国子监读书,肯定做了全套的假身份,对他来说,比泡壶茶还简单。
    这江颜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从哪个倡馆带回来的,见不得人?
    这也不奇怪,本朝娱乐文化发达,歌姬赚钱,男子也争相模仿,导致皇帝都特别下令,男子为女冒者罚款、打板子。
    不过,既然有消费者,供应商就不会消失,只是转到了地下罢了。
    如果是的话,可就麻烦了,这类人假身份假名字不知道有几十个,除了爹妈没人知道他们真正是谁。
    看来只能从朱冲那里下手了。
    高铭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时迁时迁在哪里?
    旁边的人听了,赶紧去找时迁过来。
    时迁很快来到高铭跟前,大人,有何吩咐?
    高铭屏退其他人,对时迁道:你去朱家江颜房间的梁上蹲守,将你这一夜看到的情况都说给我听,去吧,天亮后回来禀告。
    对时迁来说,梁上就跟他家床那么舒适,蹲守个几天几夜都没问题,别说只一宿了,大人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高铭心里盘算,他和朱冲今天在开封府争执,朱冲这会肯定情绪不稳,没准会跑到江颜房间睹物思人,怀恋过往。
    说不定会自言自语说出什么重要信息来。
    所以叫时迁去梁上蹲守,没准有所斩获。
    高铭布置完这些,时辰不早,他回到了自家。
    才一进门,老都管就围上来,太尉和花将军都在等你。
    高俅昨天忙着军务,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出了大事:殷天赐打死了朱家老爷子的男宠,被开封府给逮进去了。
    而听花荣说,儿子已经跑去皇城司叫人手帮着调查,他就在家等着儿子会来,这一等就是一天。
    等高铭一进书房,高俅就问:怎么样了?
    高铭直接宣布,放心吧,江颜八成没死。将今天白天在开封府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高俅起初还有点怀疑,但见高铭信誓旦旦的,就一点不怀疑了,我儿真是断案如神啊。官家叫你入皇城司果然是对的。
    花荣发现自己在夸奖高铭方面,完全不是高俅的对手,江颜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这一番作为,分明是想叫高家和朱家结仇,否则的话,他一个男宠何必这样。
    朱冲让他读书,给他钱花,就算哪天朱冲不待见他了,但在那之前,他早就捞够了,这辈子都不用愁。
    现在假死逃脱,什么都没了,哪个男宠会这样。
    高铭不停的点头,和我想一块去了,这家伙绝对不简单。如果不是他的尸体不见了,说不定咱们还真被他摆了一道。幸好他是假死,如果他真死,真实的尸体摆在那里,咱们还真不好办。
    三人在一起聊了会江颜,只是现在信息太少,多了也分析不出太多信息,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高铭更是倒头就睡了,然后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赶紧回皇城司见时迁。
    时迁一宿没睡,但精神依然饱满,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
    时迁开始讲昨夜的见闻,我潜入朱家后,就在江颜的房间等着。
    高铭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听,这就是职业的,去朱家就跟去菜市场一样,只用两个字潜入,如此轻巧。
    没多久,朱冲就进来了。丫鬟叫他做老爷,肯定是朱冲了,他对着床榻难过的掉了几滴眼泪就走了。然后又进来一个丫鬟,边哭边将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是两个鬼鬼祟祟的年轻男人,翻箱倒柜的偷了东西,快天亮的时候来了个少年,在屋内看了圈,吐了口唾沫走了。
    就这些吗?
    时迁点头,失望的道:就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那朱老爷并没有喃喃自语。
    呃高铭看着时迁,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觉得这里面有个人能为咱们提供情报。
    您是说那个伤心的丫鬟?
    高铭摇头,是那个最后进来吐口水的少年。
    为什么?怎么看都是那个丫鬟跟江颜关系好吧。
    那个丫鬟虽然掉眼泪,但她一个丫鬟,可能只是对江颜暗中有好感而已,至少江颜并没有告诉她,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难过,简单来说,她就一个局外人。高铭分析道。
    时迁听得一愣,所以最后没哭那个少年,知道江颜没死?
    不,他应该也不知道江颜是假死。但是他朝江颜屋里吐口水,说明他俩关系很差,差到对反死了都不解恨。
    时迁有点懵,咱们不找关系好的,找和江颜关系差的?
    有的时候,你的敌人比你的朋友更了解你。高铭道:尤其这种互相争宠的,恐怕他早就暗地里把江颜给调查了几百遍了。
    估计江颜有什么黑料,他早搜罗了一筐。
    时迁听得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这样的。同行是冤家,冤家才了解冤家,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都清清楚楚。
    高铭摩拳擦掌,就这家伙了,赶紧叫上几个人,逮他!
    彭信心情好极了,一个人在翠韵楼包了一个房间,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连姑娘都一口气叫了五个。
    那个招人嫌的江颜可算死了,叫他整天跟别人欠他八万吊钱一样的丧着个脸。
    这下好了,丧着丧着真丧死了。
    来,喝了它。彭信正把一杯酒往姑娘嘴里灌,这时鸨母走了进来,对他赔笑道:公子,隔壁的客人说听到您这里头姑娘唱得好听,想叫姑娘们过去,您看
    彭信当即恼火,气笑了,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姑娘进了我屋里头,还能叫出去?
    鸨母犯难的道:这、这个
    彭信喝了口酒,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猖狂。借着酒劲,大步流星的来到隔壁房间门口,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你唔
    紧接着他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押到了桌前死死按住。
    彭信见对面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子,桌子上没有任何酒水,他周围站着四个精干的打手,这哪里是来喝花酒的,分明是有目的的。
    难道是赌坊的来找他讨债了,他盲求饶道: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钱还上。
    就听对方不屑的轻笑,我们不是赌坊的人,不过听你好像很缺钱,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叫你把钱还上。
    你们要问什么?
    你是朱老爷子的人吧?那你肯定认识江颜,他真实姓名叫什么,什么来历?
    彭信脸色一凛,赔笑道:朱老爷子跟前的人多了,我跟江颜不熟。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可不敢在外面乱说朱家的事。
    高铭扬起手就给他一巴掌,冷笑道:少来这套!我们是皇城司的人,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平安放过你,再给你一笔钱,你若是不配合,那么连冷意的笑容都渐渐消失,语气能把人冻住似的道:我就跟祝朱冲说,是你里应外合将江颜的尸体替高家偷走的。
    彭信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狠了,朱冲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懒得理会真假,一定有他好看,别、别这样,爷爷,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
    我刚才说过了,江颜真实名字,什么来历,他怎么到朱冲身边的?
    彭信苦着脸道行,我说我说,江颜是去年夏天才来到府里的,是朱勔从江南带回来的,特意送给他爹的礼物。朱冲特别喜欢他,自打他来了,别人都见不着老爷子了。
    彭信伺候朱老爷子完全是为了钱,他别说喜欢老头子了,他连男人都不喜欢,他只喜欢钱。
    在朱冲身边的男宠,多数都是这样的为了钱的。
    但朱冲也不在乎,他有的是钱,他才不管对方心里真的怎么想,平日陪他开心就成。
    江颜没来之前,彭信总能在朱冲得到赏赐,有大有小,够他赌博输赢的,可自打江颜来了,霸住了朱冲。彭信连朱冲的面都见不着,自然也没什么好赏赐,进项少了,渐渐欠了许多外债。
    朱勔从江南带回来的?
    嗯。我听朱勔身边的一个参随说,据说江颜他爹为了巴结朱勔,听说朱老爷子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就把自己儿子献给了朱家。不过听说他原本就是歌姬生的,算不得什么正经儿子。
    高铭心道,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父亲,不过,男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都做得出来,献出一个歌姬生的儿子,小意思啦。
    春秋时一个叫易牙的为了巴结齐桓公就把自己儿子煮给了郡主吃,如愿得到了奖赏。
    朱勔的亲信凭什么告诉你?
    彭信有些窘态,他为什么告诉我不重要,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撒谎。江颜真名也不叫江颜,他叫颜然。
    为了调查江颜的底细,他也是有所付出的。
    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吗?
    我倒想有来着,可真没有。如果他真有什么的话,我也不会那么烦他了。
    他有什么爱好吗?一个人的爱好,短时间内可以压抑,但不会戒除。比如江颜喜欢斗蛐蛐,那么在沿途的斗蛐蛐场馆,或许就有他的消息。
    爱好?没有!真没有!彭信苦着脸道:也可能他藏得深,没叫我发现吧。反正我之前找了,没找到。
    要是有什么不良嗜好的把柄,也能告他一状了。
    高铭心道,不管怎么说,知道江颜的真名已经是大收获了,叫人取来一条金子丢给彭信,想起什么来,就去皇城司找他,他姓时。瞅了眼旁边的时迁。
    彭信今天收获很大,高兴的道:一定的一定的,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江颜不吃肉不喝酒,一点都不沾,这算吗?
    是个素食主义者,高铭挑眉,不错,想起什么来只管来告诉我们。
    既然不吃肉不喝酒,就更证明他那天借口请殷天赐吃酒是借口,目的就是碰瓷。
    如果彭信说的是真的,那么江颜被他亲爹送去当男宠,身心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他想出一招金蝉脱壳,顺便挑拨朱家和高家,叫朱家吃苦头,倒也说得通。
    高铭知道了江颜的真正名字:颜然。
    很快,根据他爹想巴结朱冲这点,从皇城司里所掌握的朱勔亲信档案里,找到了一个姓颜的官员,根据年纪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江颜的父亲没跑了。
    高铭立即发布悬赏通告,叫人往去杭州的路上的沿途州府张贴。
    并且当晚,高铭从梁师成那里得到消息,说赵佶晚上会去崔念奴那里,他赶紧去崔念奴处伏击官家。
    赵佶到的时候,听崔念奴说高铭也在,不禁心道,正好,原本也想找他。
    崔念奴见时机差不多了,起身撩开珠帘,放了高铭进来。
    高铭垂着脑袋走到官家跟前。
    赵佶语气略带责备的道:你放着朕的万博会馆不建,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今日蔡京跟朕说,你家的亲戚打死了朱冲身边的人,你还阻碍开封府调查,甚至派人盗走了死者的尸首,难道你就在忙这个吗?
    蔡京这么多年宰相也不是白当的,自然也有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火上加油的本事。
    在蔡京的描述里,高铭委派花荣教习亲戚殷天赐暴力伤人致死。
    高铭和花荣是教唆罪,而高俅教子不严,也有连带责任。
    当时高俅不在现场,如果在的话,估计得气得想发挥年轻时的蹴鞠风采,一脚踢飞蔡京的天灵盖。
    总之,犯案的是殷天赐,但高家都没好人,连住进他家的忠烈之后花荣也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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