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怎么弄的?
    小谢懵懵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迷惑地看着满地琉璃珠,想了想,应该收拾一下。
    他把珠子一一拾起,然后站在床头那棋盘下,想将它们摆回去
    谢流水捏着珠子,凝眉沉思,这棋盘原来是什么样儿来着?
    这粒珠子在哪来着?
    啧,不对啊,昨晚晚饭后,这棋盘楚行云就挂这了,他分明看过,还看了好几眼
    到底怎么摆来着?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活了二十七年,绝没有这样的事。
    他不可能不记得!
    楚小云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瞧着可怜的小谢捧着坏掉的脑袋,在那苦思冥想,拿着珠子,久久不落。
    噗嗤一声,楚行云笑出来:谢流水,你不是记忆超群,过目不忘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谢流水眯起眼睛,盯准楚行云:你勾引我。
    楚行云义正言辞:休的胡言。你可是我八抬花轿抬进门的,是谓明媒正娶,名正言顺,这世间,何来丈夫勾引妻子一说?
    你下不来床很开心嘛?
    乐意之至。噢,这琉璃珠盘是我昨天不小心碰到了,还麻烦贤妻帮我收拾一二,最好呀,复原成原来的样子,我知道,你最擅长这个了,为夫,就先睡个回笼觉了。
    小云钻回被窝里,呼呼大睡。
    小谢瘪瘪嘴,转头继续对付棋盘,他把珠子放上去,心里琢磨着
    这好像是这样放的应该是。
    放了三五粒,再看看好像又不大对了啊
    小谢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他分明看见过,怎么现在满脑子除了楚行云就是楚行云,再没记住别的东西,这不可能的
    这一瞬,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妹妹背诗,翻来复去,床前什么光,什么地上霜,念一句,忘一句,拍头跺脚,抓耳挠腮,急得双眼通红。
    可真傻。
    此时此刻,谢流水捏着琉璃珠,傻对着摆不出来的棋盘,笑了笑,他忽而明白楚行云送了他什么礼物:
    原来,这就叫做忘记。
    谢流水凭着直觉,随手乱摆一气,接着去洗衣做早饭了
    他前脚一走,楚行云后脚就从被子里蹦出来,立刻取下跳珠盘,与手中的跳珠盘一对比
    楚行云微笑着摇了摇头:
    哈,错了五百二十个呀。
    第五十一回 拓片说1
    借凤转龙人情债,
    死地后生蛇目中。
    一日,早晨,楚行云睡得正香,身旁的小谢凑过来,柔声柔气地推他:楚楚,醒一醒。
    楚小云迷迷糊糊睁开眼,以为谢流水是要索取每日一吻,他半阖着眼,搂过小谢,拍一拍,亲一亲:好了好了,让我睡觉
    谢流水可没那么好打发,他一把揪住小云:睡觉,你就知道睡觉,哎,我听说你以前可是闻鸡起舞,每天练功的,怎么现在就成了一朵小懒云?孔子见宰予昼寝,骂他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你瞧瞧你,大好的时光,就白白
    楚行云懒得听他端起妻督夫的掉书袋架子,转头吻上小谢,堵住他的嘴。
    谢流水只安静了一会儿,又道:起来吧起来吧,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你每天都睡到这么迟,对身体不好
    你每晚都让我睡那么迟,才叫对身体不好!
    小谢自知理亏,缄口不言,转过身,盖上被子,蜷起来,缩到角落里去。
    楚行云最见不得他这副可怜样,深深叹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他:好了好了,听你的,都听你的!我起来就是了
    真的!谢流水一翻身,压住他,云云你最好了!
    那你倒是下去让我起来啊。
    谢流水挑挑眉,他不仅不下去,反而欺身而上:哎,夫君,古人有云啊,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日、之计在于晨呀!
    谢流水!你给我出去操。楚行云骂了一声,小谢赶紧做诚惶诚恐状:这倒是为妻我太古板了,竟不知夫君还喜欢出去操,可是你看,外边日光正盛,我们要是白日野合,为妻我怪难为情的,还请夫君见谅,等晚上夜深人静,我们再出去操,好不好呀?
    楚行云一股气堵在胸前,又被撞散了
    兴至浓时,忽然院落外传来一声高叫:
    开门!开门!开门楚行云!你有本事抢女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楚行云一怔,赶紧推谢流水:外边出事了,快停下。
    小谢咬着牙,死死抱住小云不肯松手,像护着蜂蜜的小熊。
    楚行云,本大爷警告你!再不开门,爷可就打进来了!
    他妈的!
    谢流水暗骂了一声,黑着一张脸,从楚行云身上下来,下来了还不情愿,要抱着小云。
    楚行云好笑地看他:好了,撒手吧,我们不是每天都做吗,你怎么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大不了晚上补回来吧。
    小谢不放手。
    楚行云只好再道:那中午补回来可以吧?
    谢黏人勉勉强强嗯了一声。
    楚行云见他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觉得有些想笑:
    我只不过是一时没跟你亲热,怎么就生气了?我们成天搂搂抱抱黏在一起,你还嫌不够腻歪呀?
    小谢一下子抬起头,像一只竖起耳朵的兔子,他问:
    你腻了?
    楚行云听后一怔,接着叹气,走过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随口说一句,你就能想出三层意思。以后不许再乱想了,听见没?
    谢流水乖巧地点点头,埋在小云的颈窝里,蹭蹭他。
    外面还在高声叫骂,却一直不敢真打,估计是忌惮楚行云十阳威力。楚行云瞧这半天,雷声大雨点小的,也不急着出去了,他慢条斯理地穿上新绸衣,洗了一把脸,气定神闲地走出去:
    敢问阁下,一大早来我门前高声叫骂,有何贵干?
    来人一嘴络腮胡,彪形大汉,拄着个流星锤,嗤鼻道:有何贵干?哼,来向楚侠客讨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刘沄刘姑娘!从小跟我定了娃娃亲,早就是我的女人了!现在你把她娶了,什么意思啊?叫那浪蹄子出来见我!本大爷还没死,这妮子就想用苦肉计傍大款?我呸!门都没有!
    楚行云心中疑惑,这江湖根本就没刘沄这号人,但假戏须得真做,他手握封喉剑的剑柄:阁下,刘姑娘现在是我的夫人,还请您放尊重些,我这人不善言辞,一言不合,就爱打个痛快,招法不济,还望阁下指教。
    此人见楚行云不想跟他磨嘴皮子,当即退后一步,又嚷嚷道:我不管那么多!楚侠客,你名声那么大,好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自己看看!
    这大汉掏出一沓纸:这是当初我们定的娃娃亲!你看,生辰八字都写着呢,还有刘老头刘老太的名儿!我爹娘为了给我讨这个媳妇,可折了不少银子呢!这刘家倒好,见你楚侠客有名有钱,就想毁约攀富贵,真是小人!婚约也是能随便毁的吗!
    砰地一声,这人将流星锤往地上一扔,又一屁股坐在门前,摊手道:反正我比财比貌,肯定都比不过楚侠客,我就是来讨一个说法,我武功肯定没你高,楚侠客若是看我不顺眼,把我杀了吧!
    楚行云点点头,道一声:好!
    哎哎哎啊慢着慢着,刀下留我!你还真杀啊!啊?你你你你!算你狠!
    楚行云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有事说事,没事找茬,请麻溜点滚。
    我我,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跟刘姑娘,订的娃娃亲,感情也算蛮不错,如今听说她断腿了,我我就是来看看她,顺便看看你楚侠客是不是真心娶她?你要只因为她是个残废,迫于江湖言论,或者出于怜悯,才娶的,我看你可省了这份心!不如成人之美,让我跟她她我还挺喜欢她的
    没门!刘姑娘早已嫁为我妻,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再敢提一句,这脑袋就别要了。
    楚侠客,我知道,你和这刘姑娘的故事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说句实在话,你劫法场还能全身而退,可全要归功这刘姑娘!要是没有这段英雄救美的佳话,我看你呀,吃不了兜着走!我对她知根知底,她模样不很出挑,也没什么学识,家里又没钱,也不会武功,你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她呢?哼,我看八成呀,是那浪蹄子迷恋你!正巧出了劫法场这种事,风口浪尖,她还又断了腿,最可怜了,你不娶她,那就是无情无义!所以你楚侠客只好勉为其难地收她做夫人
    楚行云剑微动,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小血口:阁下,若在胡言乱语一句,我可就让这口子再大一些。
    那你划!你划!你把刘沄给我叫出来!我要当面问问她,是不是她自愿跟的你!否则我我今日就死在这了!
    楚行云暗道不好,此人绕来绕去,就是要见刘沄,为什么会有人去查刘沄?谢流水做事时不小心留下了什么痕迹吗
    夫君,外边怎么吵吵嚷嚷的
    谢流水扮了女装,摇着木轮椅,身上盖了一层薄毯,可怜兮兮地出来,他瞥了一眼楚行云,楚行云赶紧上前配合做戏:
    夫人,外边风大,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
    小谢捂着心口,颦颦蹙眉:我我在屋里呆的有些闷了,出来透透气。这位是谁?
    楚行云眉一竖:你不认识他?他自称是你未婚夫,小时候定了娃娃亲。
    刘沄一听,花容失色,差点要从木轮椅上摔下来,当即跪倒在地,楚行云适时地扶了谢戏精一把,只听他泛起哭腔,声音又柔又惹人怜:夫君!此人是污蔑啊!我我清清白白地嫁给你,绝对没有绝没有什么未婚夫,我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有夫君一人啊,夫君若不信我,我呕
    谢流水用那鹅黄的小巾帕捂住嘴,做干呕状,楚行云配合地焦急,弯下身来拍拍他:夫人,怎么了!你怎么了?
    小谢呕了一会儿,才将将抬起身,一副风吹就倒地娇弱样,伸手,轻轻打了一下楚行云:
    你坏。
    小谢低着头,脸含羞,摸了摸肚子:夫君,你还问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楚行云:
    待两人再抬眼,门外边的大汉早溜没影了。
    谢流水得意一笑,摇着木轮椅回去,楚行云上前推着他走,问道:这人胡搅蛮缠,是来打探你的吧?这伙人是谁?你又招惹了什么人?
    楚好奇连珠枪似的要问到底,谢流水忽而从木轮椅上站起来,捧住楚行云的脸,吻,吻完,咬着他的上嘴唇,轻轻道:
    放心,我卖了个破绽给她,他们就会自个儿寻出真相了。好云云,大好春光,别问这些扫兴事儿好不好?
    好吧,等等!谢流水,你解我腰带干嘛?
    夫君刚才不是说想要出去操吗?
    我那是骂你!回去,回房里
    谢流水将楚行云打横抱起,笑嘻嘻地回屋了。
    半山腰上,一名大汉扯掉脸皮,露出一张明艳照人的脸。
    前方的大松石上,坐着一位盲女姑娘。这娇脸大汉轻功一按,绕到那石子后,忽然出手,蒙住姑娘的眼睛,笑道:
    猜猜我是谁?
    盲女姑娘摸了摸眼前的手,唤道:姐姐!你回来了?打探到那刘沄姑娘是谁了吗?
    别提了!什么刘沄姑娘!赵霖婷一把甩掉人皮面具,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男的!
    啊,男的?
    当然,你姐姐在局中假扮易容多少年了,还瞒的住我?可笑那小兔儿爷自己还不知道,跟楚侠客演得有来有去!哎,我给你学学看!他拿着巾帕,坐在那椅子上,连连干呕作孕吐,吐完了,楚侠客问他怎么了,他就抬头望着楚侠客,娇滴滴地说,夫君,你坏,你还问,我怀了你的孩子了!哎呀妈呀,我当时都要笑出声了,赶紧跑掉
    妹妹赵霖音听得捂嘴笑:这么说来,这楚侠客或许是有断袖之癖?
    什么或许,绝对有!赵霖婷把男装一脱,批了件粉蓝的坎肩,我估计,这姓楚的为了跟小情儿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就让他情人扮成女的嫁给他!难怪我说江湖上怎么就找不到刘沄,我还以为里边有什么猫腻,真是白费心思。
    不过姐姐,如此看来,这楚侠客倒是至情至性之人。
    赵霖婷笑笑:呵,男人嘛,没追到手的时候哪个不至情至性?追到手了,就该三心二意了。阿音,天下男人都不可信,你可千万不能上他们的当!
    我不会的。赵霖音拉着姐姐的手,我只相信姐姐。
    清林居中,小暖屋阁,一床似一叶舟,颠簸不休
    连日伐挞,楚行云实在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都结婚了,有一辈子那么长,谢流水却抓住一切机会,狠狠地做,死命地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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