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他无声地叹口气,以前在国外,麦当劳的汉堡薯条是他夜宵的标配。如今不过十几年,他都要忘掉汉堡薯条的滋味了。
    小郎君。杜谦上前一步打断他的思绪,一共160石土豆,是否全部给来年留种?
    没必要。李流光想到兔子先生的存在,觉得种子的问题很好解决,不需要委屈自个的胃。他想了想吩咐道:留下一石育种准备第二轮播种,剩下的你看着分出去,让大家都尝尝鲜。对了,给郭都护送一些,他挺喜欢吃土豆炖牛肉的。
    杜谦闻言笑了起来:某代都护谢过小郎君。
    因着李流光的吩咐,这天晚上从霍林河工坊到安北军,准备的食材中俱都多了一项众人从未听过的土豆。鉴于大家对土豆这种食物并不了解,随同土豆一同分发下去的还有李流光友情提供的土豆炖牛肉的做法。也因此,待得沈倾墨从外回来时,整个霍林河都弥漫着一股土豆的香气。且越是靠近工坊,这股香气越是浓郁。
    他嗅嗅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很快有留守霍林河的侍卫上前,将下午发生在温室大棚的事低声告知。
    沈倾墨本来心情还不错,待听得这股香气来源自土豆炖牛肉时,低低地哼了声,却是想到了霍节在他面前的炫耀。摆摆手让侍卫退下,他打马越过工坊,朝着他同李流光住的院子疾驰而去。
    马蹄声由远及近,不一会便仿佛踩在人的耳旁。此时金乌西坠,银月初升,黑暗中小院的轮廓在气死风灯的映照下一点点变得清晰。推开院门,高挂的宫灯散发着温柔的光晕,如水的灯光倾泻而下,沐浴在斑驳的光影中,心知李流光在等他,沈倾墨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心情无端便好了起来。他跳下马,随手将马鞭丢给身后的侍卫,大跨步朝着屋子内走去。
    早已护卫迎了上前:公子。
    七郎呢?
    护卫恭敬道:小郎君在灶屋。
    沈倾墨的脚步一顿,顺势拐向灶屋的方向,随口问:七郎在做什么?
    护卫轻声禀告:小郎君刚刚让人送了一块牛肉过来。
    沈倾墨进屋时,李流光正指点着丹娘往锅内热油,打算炸薯条。鉴于现在没有植物油的存在,他在猪油同牛油之间犹豫半晌,选择了提炼的牛油。李流光记得前世好像麦当劳在印度出过一次事故。就是因为麦当劳在炸薯条的油里加入了牛油。隐约麦当劳还给出一个解释,加入牛油是为了在炸时挥发出带有动物脂肪的特有香味,并且确保薯条内里松软,外面坚挺不走型。
    具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李流光也记不清了,但想来他不会莫名其妙对牛油这么生僻的食物有印象,说不定就是在哪扫了一眼新闻看到的。因此在炖牛肉时,他未雨绸缪提前让丹娘提炼了一碗牛油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沈倾墨一进屋便挑眉,牛油?
    五郎回来了?李流光笑着看过来,示意沈倾墨,饿了吗?我让丹娘炖了牛肉。
    土豆炖牛肉?沈倾墨几步走到李流光面前,径直握住他的手,玩味道。
    李流光有些意外:五郎怎么知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从未给沈倾墨做过这道菜。
    沈倾墨没有回答,只垂眸平静地指出:这道吃食霍节吃过,郭都护吃过,义郎也吃过言下之意只有他没有吃过。
    李流光:
    明明是委屈的抱怨,李流光却是忍不住轻笑起来。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着丹娘的面在沈倾墨的掌心挠了挠,含笑道:那我今天给五郎做道他们都没有吃过的吃食,可好?
    什么?沈倾墨握紧李流光的手,心满意足地问。
    李流光:炸薯条。
    说起来炸薯条并不是多么复杂的做法,只需要在锅内注入油,烧滚后将薯条裹上粉浆,放入滚油内炸至金黄色即可。在指点着丹娘炸出一盘薯条后,李流光飞快撒了一把孜然面,趁着热抓起一根递到沈倾墨嘴边:尝尝,味道如何?他自个略有些遗憾,可惜没有番茄酱,不过孜然味也不错。
    沈倾墨听不懂什么是番茄酱,只不动声色低头含住了李流光的手指,一语双关道:甚是美味。
    李流光:
    第117章 澡皂
    丹娘晚上回去时, 手中多了一盆刚炸好的薯条,是李流光带给义郎吃的零嘴。她心里记得李流光趁热吃的吩咐, 一路快走不停, 朝着她和义郎住的小院赶过去。一般这个时间,义郎已经在学堂吃过晚饭,早早回家不是看书就是练字。丹娘想到义郎乖乖在家等着自己的情形,脚步越发轻快了几分。
    远远的, 当可以看清她和义郎住的屋子内那抹昏黄的灯光后, 丹娘平复了下自己因为快走而有些喘的呼吸,轻轻跺了跺脚, 脸上端起柔柔的笑意, 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义郎, 阿娘回来了。丹娘推开门轻声道。
    端坐于桌几前正埋头计算数学题的小小少年闻言欣喜地看向丹娘,却没有立刻扑向她, 而是先认真地把手头的数学题答案写到作业本上, 才放好笔竭力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走过去。他已经长大了, 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往阿娘怀里扑了。
    阿娘。
    义郎恭敬地施了一礼。丹娘脸上的笑容温柔, 轻轻把义郎揽入怀中,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义郎冷不冷?今天学堂吃的什么?对了, 小郎君让阿娘带了零嘴给你吃,义郎现在想不想吃?
    义郎本来要控诉阿娘摸他脸的行为,结果听到师父给他带了零嘴,立时忘了别的,飞快问:什么零嘴?
    丹娘放开义郎, 将带回的薯条摆在桌几上,不太习惯地说出那个古怪的名字:炸薯条。小郎君说小孩子都喜欢吃。
    义郎不高兴地嘟起嘴,认真强调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是夫子了,阿娘不许再说我是小孩子。
    好好好!丹娘纵容地看着他,笑着问:那义郎吃不吃炸薯条,是小郎君特意带给你的。
    义郎嗅嗅鼻子,闻到了土豆炸的酥软后特有的香气。他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半推半就地拿起薯条吃了起来。真好吃。义郎含糊道,边吃边喊丹娘,阿娘,你也吃。
    丹娘的脸上满是笑意,却是舍不得自己吃,看着义郎吃的开心,不忘嘱咐道:义郎,小郎君喜欢你对你好,你要牢牢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小郎君。
    阿娘,我记住了。义郎乖乖道,不过他想到什么,声音有些委屈:我喜欢师父,最喜欢师父了。可师父最喜欢的不是我,是沈夫子,我不喜欢沈夫子
    大约两个互不喜欢的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感应。同一时间,沈倾墨打着指导李流光练字的名义,紧贴着站在李流光身后,一只手虚虚揽着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喜欢义郎。
    李流光闻言,握着的笔微微一顿,笔尖的墨汁滴落,在他已写好的大字上晕染出一团黑色的斑点。他无奈地放下笔,心知沈倾墨还记得他托丹娘给义郎带了一份薯条的事,只得扭头对上沈倾墨,好笑道:义郎还是个孩子。
    沈倾墨目光沉沉,同李流光额头相抵,陈述着一个事实:义郎自有他阿娘疼他,七郎,我只有你。
    仿佛一人在黑暗中独行,紧紧抓着唯一的光亮,沈倾墨语气平静,却使得李流光心软不已。他既头疼于沈倾墨越来越重的占有欲,又微妙地在心底生出一份隐秘的欢喜,当下温言安抚道:我知道,五郎我会陪着你。
    他本意是希望沈倾墨高兴,谁知这句话不知触碰到沈倾墨哪里。下一刻李流光的身体微微一僵,感觉到抵在大腿处的灼热,满脸无奈地看向沈倾墨。
    沈倾墨轻声笑了起来,整个将李流光抱在怀里。两人身体契合,沈倾墨的声音透着快活:七郎,我身体已经大好了。
    这句话的潜含义太过明显,李流光脸一红,一时竟是想不出该说什么。自半个多月前他把沈倾墨从金山带回来,两人日日同吃同睡,擦枪走火不在少数,但都被李流光以沈倾墨身体还没养好为由挡了回去。最多只是亲亲抱抱,从未做到最后一步。
    如今沈倾墨如此直白地挑明,李流光微一犹豫,下意识喊了声:五郎
    郎字尚未脱口,已被沈倾墨吞入肚里。
    熟悉的气息笼罩,嘴唇上温软的触感让李流光有些着迷,仿佛三月枝头的桃花,柔嫩而美丽。然桃花很快被碾碎,暴雨狂风急骤而至,李流光只觉沈倾墨箍着他快要喘不过气,整个人昏沉沉不知周围凡几。
    不知何时,李流光已被沈倾墨压在榻上。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却都想要掌握主动。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倾墨有备而来,对这一刻不知肖想了多久。等李流光自情欲中挣脱出一份清明,早已丧失了主动,一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七郎
    沈倾墨年少气盛,又堪堪尝到甜头,一晚上精神亢奋,压着李流光翻来覆去不知疲惫。李流光只觉浮浮沉沉,如浪中小舟,身体由内而外彻彻底底被旁人掌控。
    一夜缠绵。
    李流光再次醒来已是中午,日头高挂半空,居然是近期少见的好天气。他恍惚睁开眼,只觉身体清爽,除了有点累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着离家出走的神智回笼,昨晚的记忆如海潮翻涌。他正待出声,却发现嗓子有些哑的厉害。
    七郎。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倾墨紧张地凑了过来。大约是心情很不错,李流光对上沈倾墨的眼睛,只觉如春水荡漾,璀璨生辉。
    七郎,你有哪里不舒服?沈倾墨认真地问。
    李流光窘然地瞪了他一眼,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沈倾墨嘴角略弯,眼中春意流动,心知李流光脸皮薄,当下没再说什么,只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亲,亲自打水进来伺候着李流光穿衣梳洗。
    七郎饿不饿?灶屋有热粥。
    李流光被折腾了一夜,根本没什么胃口,只慵懒地半靠在沈倾墨身上,说:算了,不想喝粥。
    沈倾墨本想劝他随便吃点,但转念马上就该中午了,丹娘早早炖了羊肉,待会喝羊汤也行。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李流光,心中盘算着中午吃什么,只觉岁月静好恨不得日后天天都这样快活。
    两人在屋内耳鬓厮磨,久久没有动静。
    小院门口,姚家济郎一早便来求见李流光,却被告知小郎君尚在休息。姚济为人有些呆性,又心中存着事,李流光不见他,他便一直等在了小院外面。从早到现在,眼看着日头正当午,姚济算了算时辰,终是犹豫半晌,朝着驻守在门口的蔡伸搭话道:小郎君平日上午都会去工坊,今日一直休息到现在,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蔡伸:
    他见姚济脸上的神色是发自肺腑的担忧,好奇道:你见小郎君可有事?
    姚济点点头:我做了一物,想呈给小郎君看看。
    蔡伸好心道:你这样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把东西留在我这里,我替你呈给小郎君。
    也好。姚济想了想道。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蓝色锦盒,递于蔡伸面前,里面的东西我叫做澡皂,是根据小郎君留在都护府的那张硝皮方子做出来的,用于清洗油脂和衣物等。我试过了,效果强于市面上通用的澡豆。烦请你呈给小郎君,看小郎君有没有用。
    蔡伸看着姚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看着有些微微发黄的东西。他伸手摸了摸,触感十分滑腻。姚济低声解释:这里面加了猪油,所以摸起来十分光滑。
    蔡伸又放在嘴边闻了闻,没有澡豆浓郁的香气,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觉得这东西和澡豆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想不出姚济做出来有什么用。不过姚济既是要给小郎君看,那想来应该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吧。
    他主动揽了这个差事,自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然小郎君今天一直没有出门,又有沈倾墨陪在身边,蔡伸便是长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打扰两人。一直到半下午,他才寻到一个机会把锦盒呈给了李流光。
    这是什么?
    休息了多半天,李流光精神好了点,干脆哪都没去只窝在榻上,翻看着范敏堂带着的一本极北游记。他正看的有趣,见蔡伸呈上一个锦盒,也没怎么在意,就随口问了句。
    蔡伸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去看李流光同沈倾墨亲密的情形,只详细把姚济求见,托他呈上锦盒的事说了一遍。当他提到锦盒内的东西是姚济做出的澡皂时,李流光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
    沈倾墨全部心思都在李流光身上,当下便注意到李流光的异常,低声问道。
    李流光没有说话,待打开锦盒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时,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窘然之色。他怎么都想不到,姚济竟是做了块肥皂出来。这本来没什么,偏偏在李流光前世,由肥皂引出的捡肥皂梗让人印象深刻。联系到他同沈倾墨昨晚做的事,李流光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转念想到姚济,不免心中暗暗吃惊。依着姚济所说,肥皂是根据那张硝皮的方子做的,李流光立刻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当日他留给都护府的方子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由石灰和碱石反应形成烧碱。姚济更进一步,在烧碱中加入了油脂,便又生成了高级脂肪酸盐和甘油。
    前者便是姚济做的澡皂,后者李流光想到甘油在后世的普及应用,微微沉吟起来。
    第118章 甘油
    甘油, 又名丙三醇,无色、无臭、味甜, 外观呈澄明黏稠液态, 是一种有机物。
    在后世,甘油的工业生产可分为两大类。一类以天然油脂为原料,得到的甘油称天然甘油。一类以丙烯为原料,所得的甘油称合成甘油。
    李流光当初给都护府留下那张硝皮方子时, 并没有想太多, 也就无从预料到会有人根据这张硝皮方子,误打误撞制造出了天然甘油。同硝皮方子的另一个成果肥皂略有不同, 甘油在后世的应用十分广泛。从医学到食物到造纸等工业, 甘油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甘油最重要的, 最为人所知的却是它乃制造炸药的重要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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