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应府,李徐景和吕严也在,阿苟已经长高了不少,头发也长长了。
    阿苟过来拉着应朝朝,应朝朝,你不过拉着阿臣哥哥,等一下宁无阴看到了,他会打你的,还把你的头发剪掉!
    应朝朝看着阿苟,宁无阴是谁啊?
    宁无阴就是很漂亮很漂亮那个啊,他是最漂亮的!
    应朝朝往四周看了一圈,那他在哪里啊?
    阿苟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为什么宁无阴没有和阿臣一起出现。
    她过来拉着吕严的手,吕严,为什么阿臣哥哥都回来了,宁无阴还不回来啊?
    吕严叹了口气,把阿苟牵到旁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李徐景走过来拍了拍应臣的肩膀,好了,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你休息几日之后,就可直接去南狼处了。
    应臣点点头。
    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阿苟长高了,应翰学和周锐也生了几缕白发,可是李徐景和吕严好像也没大多的变化。
    李徐景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润如玉,而吕严也还是一样的淡漠萧凉。
    应翰学和周锐过来抱着应臣,阿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过去了。
    张依南道:我去厨房看看菜好了没。
    应朝朝一直站在应臣旁边,一动也不动,他谨记张依南的话,一定要表现得很好,绝对不能惹他爹生气。
    应翰学对应朝朝挥挥手,朝朝,坐下吧,不要总是站着。
    应朝朝羞涩地看着应臣,阿爹,我可以坐下吗?
    应臣点点头,坐吧。
    阿苟附在吕严耳边,悄声问话,吕严,宁无阴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每次跟应朝朝说宁无阴很漂亮,应朝朝都说我骗人。
    吕严轻声回她,宁无阴以后都不回来了,不要再问了,阿臣哥哥会生气的。
    阿苟赶紧捂住嘴,哦!
    吃饭完,吕严和李徐景就带着阿苟走了。
    应臣去洗澡,他想起了以前宁无阴为了去邪,在浴桶里放了好多的柚子叶,结果弄得两人身上全是柚子叶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难受?
    整个人漂浮着,所有的一切都刺痛着他的眼睛。他恨不得重新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或许那样就不会触景生情了。
    爱得越深,就越疼。
    以前宁无阴总是说他不够爱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逼着自己发誓。好像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宁无阴有多深。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宁无阴早已在他心里刻了最深的思念,那思念是带血的,刀刀入骨,是能要人命的。
    回到房中,张依南在铺床,应朝朝乖巧地在一旁站着。
    张依南把应朝朝教得很好,礼貌懂事。
    她边铺床,边和应臣说话,尽量表现得很自然。
    这间房我一直都有打扫的,今晚我们要住在这里,还是去住婚房?
    这些年,张依南都一个人住在婚房里。
    应臣艰难地开口,依南,我想这几天先分开睡吧。
    张依南笑得很甜,好,随你的意愿就好。我和朝朝就在隔壁,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过去叫我。
    好。
    应臣怎么也睡不着,从十岁那年起,他都是和宁无阴抱着睡的,在牢房里苦熬了五年,还是没能把他这颗心给熬淡。
    出来之后,应朝朝问张依南,阿娘,你不是说阿爹出来之后,就会和我们一起睡,就会保护我们吗?
    张依南把他抱起来,阿爹他生病了,我们慢慢等他,好好照顾他,总一天他会和我们一起睡,会保护我们的。
    对了,阿娘,宁无阴是谁啊,阿苟总是跟我说宁无阴很漂亮,可是我都没有见过宁无阴。
    张依南揉揉他的脸,宁无阴是真的很漂亮,他是阿爹的好朋友,不过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
    含山这地方依旧是一片萧瑟枯燥,黄沙漫天的戈壁。
    可是这几年,在这漫天的黄沙中,却出现了一间名为惊烟的客栈,惊烟客栈修得极其华丽,在这大漠中,更显得张扬。
    而这豪华的客栈,也成为了走商们的驿站。
    在客栈的大厅中。
    赵回儿、奇五谷、青单影,还有一个小伙计在吃饭。
    奇五谷就是那股风.骚的样子,一身红色的薄纱,妖娆的红唇。她往楼上瞧了一眼,拍了一下桌子。
    那小子呢?还在睡觉?
    赵回儿点点头,哪天不是这样?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
    奇五谷边吃饭,边抱怨,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个样子,他今年都二十四了,还不把自己当大人。
    奇五谷越说越气,她仰头对着楼上喊话,宁无阴!你他妈还吃不吃饭?
    青单影敲了敲奇五谷的碗,他想睡就让他睡嘛,瞎吼什么!
    哼,就是你们一天到晚惯着他,才把他惯成这个死样子。当初阿臣也是,天天给他穿衣喂饭的。
    一提到应臣,几人都悻悻地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赵回儿往楼上瞟了一眼,然后小声问奇五谷,应臣真的成亲了?
    奇五谷点点头,嗯,我前些日子回去的时候,悄悄去应府看了一眼,他的孩子都会走路了。
    男孩女孩?
    男孩。
    几人吃完了饭,奇五谷对着楼上喊道:宁无阴,你他妈赶紧起床,我们要去验货了。等会儿段初英就要过来了,你赶紧起来。
    宁无阴心烦意乱踢了一下被子,我知道了!赶紧滚!
    奇五谷他们走了之后,宁无阴才起床。
    他一直没睡,他听到奇五谷说的话了,他想,应臣的孩子会不会长得跟应臣一样。
    一直到下午,段初英才过来。
    他拿着一箱子西域的奢侈品过来,这是新进的货,挺值钱的,你自己要注意看看,那些商人典当或是交换的时候,看合适了再交易,一天就瞎搞。
    宁无阴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段初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干嘛不跟你爹娘住在西蒙,西蒙多好啊,山清水秀,美女如云,比这破地方好多了吧。
    我爹娘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吃香的喝辣的,在西蒙里位高权重,就连我这个王子都得敬他们三分。
    宁无阴看了一眼那箱子的东西,然后道:赶紧滚,看见你就心烦死了。
    段初英在大厅里欣赏着一副山水画,对了,我这几天要去一趟大南,你想不想去?去看看你的老情人啊,我听说应臣都娶妻生子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滚!
    段初英贱兮兮地走过来,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呢?
    是又怎么样,赶紧滚!
    段初英屁颠屁颠地走了。
    ......
    应臣回到家五天,就去了南狼处,在李徐景的权力之下,他依旧能担任南狼处的首领。
    今日,据说含山出现了一队赤.匪,无比凶残,专门抢劫过路的商人。
    应臣主动请缨前去含山对付那批赤.匪。
    李孤道:不过是一帮土匪而已,调用南狼处,太小题大做了。
    应臣看向李徐景,也没说话。
    李徐景道:阿臣要是想去就去吧,就当是练练手。
    临走前,张依南也不曾说什么,她红着眼睛给应臣收拾东西,一再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到了含山之后,那赤.匪神出鬼没,这里风沙弥漫,已经不是多年前的样子了。
    应臣每一次杀人都下狠手,他觉得好像自己和宁无阴越来越像了,杀人的时候总喜欢掐断对方的喉咙。
    或许也不是越来越像,而是他想要模仿宁无阴。
    这次,应臣带来的士兵也不多,血战三天之后,频频中计。
    这一日,应臣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埋伏已久,就等着赤.匪的人过来。
    结果等了半天,还是见不到人影。
    士兵问:将军,这沙子有些奇怪啊,一直在动。
    忽然,另一士兵喊道:是流沙!大家快跑!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跑,便陷入流沙之中,应臣喊道:大家不要动,越挣扎会陷得越深。
    一直到沙子埋到脖子,应臣自甘堕落地想,就这么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挤痛,他很想宁无阴。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白衣的人飞了过来,迅速捞起应臣往上飞。
    应臣以为自己发疯了,怎么会是宁无阴。
    他使劲掐着自己,疼痛是鲜明的。
    宁无阴,是你吗?
    宁无阴一直将应臣带到安全处,他狠狠给了应臣一巴掌,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的老婆和孩子呢!
    应臣不管不顾地去抱住宁无阴,他哭喊着,宁无阴,你救救我好不好!我很想你,我不想要张依南,也不想要孩子,你救救我,带我离开他们好不好?我很痛苦,我要熬不住了。
    宁无阴将他搂得紧紧的,好,阿臣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亲着应臣干裂的嘴唇,他问:还爱不爱我?
    应臣哭着点头,很爱很爱的,我很想你。
    那你为什么成亲?
    应臣紧紧抓着宁无阴的手,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宁无阴把应臣背起来,我也爱你,我们先回去,回去了再说。
    宁无阴也哭了,看到应臣的那一刻,他又痛又恨,这个该死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可是听到应臣说让他救救自己,他要熬不住的时候。
    宁无阴心里都在滴血,这个求救的人,还是他的阿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自己都想哭。
    好了,两个兔崽子都长大了,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会甜甜的一起去面对所有的苦难!
    第68章 坦白
    宁无阴紧紧搂着应臣, 像是要把应臣整个人都揉碎了镶嵌到自己身体里一样。
    五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当初, 只要应臣离开他几天, 他就会生气。等应臣回来之后, 他一定要撒娇让应臣哄上半天他才罢休,可是如今, 他居然能够一个人待了五年。
    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应臣咳嗽着, 面色发红,憔悴不堪。
    他哭着拉住宁无阴的衣服, 急于解释:宁无阴, 你帮帮我,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那些都是假的,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你救救我, 带我离开他们好不好?他们都在逼我......我真的熬不住了。
    宁无阴偏头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好好好,阿臣不哭, 我们先回去。
    宁无阴好像能从应臣的眼中,看到了那个破败如荒草的灵魂,那个孤苦无依, 寻求解脱的灵魂。
    那个灵魂也是自己啊。
    曾经多少次,他冒着被通缉的危险,偷偷来到应家, 他想要看一见应臣,想要质问应臣,为什么要娶张依南。
    可是每一次,都只看到张依南以应臣妻子的身份在府中忙碌,而不管是应翰学还是周锐,都说应臣外出办公了,暂时回不来。
    从无以复加的心痛,再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就这么过了五年。
    这五年,赵回儿与奇五谷多次骂他不争气,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丢脸!
    可是他不在乎,他宁无阴在乎过什么?
    这半生徐来,这途径的山河湖泊,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要应臣。
    他痛恨应臣,从十岁那年起,应臣给了他最大宠溺的,应臣用这份不可理喻的溺爱宠溺了他十年,把他溺成一个无理取闹蛮横不堪的混蛋。
    可是十年后,这份宠溺却戛然而止,应臣搁置了他五年,不要了他五年。
    他有时候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过做作了,才引来的报应。
    或者,他也在想,也许这是应臣的考验,应臣只是为了让自己改掉这一身的臭毛病而已。
    等他变好了,变得温柔体贴,那时候应臣就回来了。
    可是那被娇纵了十年的秉性,哪里能说改就改?
    他一面自暴自弃,一面等着应臣施舍给他一点爱。
    .......
    应臣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宁无阴。
    怎么了?
    我想亲你。
    宁无阴一把抱起应臣,也不在乎应臣身上的沙子,在大漠的残血夕阳之下。
    他们吻得热烈,吻得炽热,将五年的念想和煎熬都渗给对方。
    应臣太久没有喝水,嘴唇干裂,而宁无阴吻得凶,没多久便把应臣的嘴唇磨出血了。
    可是他还是不依不饶,含着应臣嘴唇的小伤口吸,将他的血咽进肚里。
    应臣似乎没感觉得到疼痛,他闭着眼回应宁无阴传来的热情。似乎这一刻,他就真的活过来了。
    那个在牢房中沉寂了五年的行尸走肉,在这一刻,被注入了生机,荒无人烟的残破心脏,在这一刻慢慢得到甘水雨露。
    只要有宁无阴,他就有抛弃一切的理由,只要跟着宁无阴,似乎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都情有可原。
    吻了好久,宁无阴终于笑了,他舔了一下应臣红肿的唇,说道:没有以前那么软了。
    应臣鼻子发酸,我都好久没喝水了。
    宁无阴抱起应臣,把他带回惊烟客栈。
    应臣惊讶于在荒漠之中,这样一间气势磅礴的客栈,他问:这是你建的吗?
    宁无阴给应臣倒水,不是,我爹建命人建的。前几年我想你想得发疯,不愿和他们待在西蒙,我爹就建了这么一间客栈,让我自己待着养情殇。
    宁无阴说得轻松,可是一回想起刚开始的那几年,那股嗜血的疼痛,还在隐隐发作。
    应臣几乎是喝了一壶水,才慢慢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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