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湿漉漉红艳艳,连脸颊鼻尖都泛了红,薄薄的细汗覆在额头,泛着细碎的光。
    这一刻他清冷的外表被撕的粉碎,看起来苍白脆弱,甚至是有些可怜又可爱的。
    封允心里莫名痒了起来,也无端端愉快了起来,对方的狼狈,仿佛成了一剂取悦他的良药。
    他收了欺负人的心思,又抽了一张纸巾,直直盖到他脸上,遮住了那张惹人遐思的脸。
    宁安拍开他的手,有点气急败坏:干嘛?
    封允好笑,他甚至开始怀疑卢卓的调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都无法和那些资料吻合!
    伴着一声轻笑,他说: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
    宁安静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张脸上的神情又冷淡了起来。
    只余眼角那一抹残留的湿红,提醒着封允他刚才的确仓皇狼狈过。
    那语气也淡了下来:刚还怕我爱上你,转眼就要去拍结婚照?
    封允解决完面前的甜点,拭着唇角:不矛盾?拍照和婚礼都是做戏,用不到感情。
    宁安和他想法不同,或许是职业的原因,他认为做戏也是需要感情的。
    别说是和一个人,就算只是配合一件衣服,一件首饰,也是需要灌入感情的。
    足够细腻真诚的感情,甚至可以赋予那些死物以迷人的魅力和灵性。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封允也未必懂,说不定还会吓到他。
    封允说着话,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也弯了弯:要不我们自拍一个,让人做点特效,挂出来一样能凑活?
    他的眉眼很华丽,笑起来像深沉的海泛起了波光,很迷人。
    这次换宁安往后撤了撤身体,他认真思考了下:行。
    封允被逗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笑意漾满了眼睛,柔和了他的眉眼。
    他一边笑一边低头分享了一个地址给宁安:我已经约好了,时间允许的话明天就去。
    宁安低下头,一边看一边说:费用AA?
    封允无可无不可地:行啊。
    宁安没抬头,认真在网上了这家店的大体价格,最后抬起头来:换家,太贵。
    他转手分享了另一家店给封允:这家,我看价目表便宜不少。
    不是?封允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目光在宁安的服装配饰上扫了一圈:你看起来不像缺钱啊,这家是便宜,但效果也差的远了。
    宁安身上穿的全是名牌,虽然算不上奢侈,但随便一件,价格也相当引人瞩目。
    全是原主之前置办下的。
    宁安之前好好整理过属于自己的东西。
    除了衣柜中挂的满满当当,堆得层层叠叠的衣服,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外,其他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当然还有一屁股债。
    他花了一晚上整理出一批低调简单的,把过于花哨前卫的收到了一边。
    只看穿戴的话,他的确是跟穷这个字不搭边的。
    但里子怎么样,他自己清楚的很。
    他笑笑:反正是做戏,要什么效果?
    最终他们还是去了宁安选的那家。
    那家店位置还算不错,但门庭冷落,样册看起来也有些粗糙廉价,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便宜了。
    封允从进去就板着脸,宁安安慰他:你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差不了。
    封允斜了他一眼,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
    俩人定了最简单的套餐,每人还自带了两套西装礼服,争取将费用压到最低。
    封允的确是好看又上相,宁安本身就是模特,镜头感没的说,所以他们拍的速度飞快。
    坐在圆桌边喝着水选相册的时候,这家店的老板娘走了过来。
    笑吟吟地问能不能请他们做模特,为店里拍一套广告照。
    封允的嘴角勾了勾,还没说话,宁安的眼睛就亮了,问:价格呢?
    封允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来。
    老板娘笑了起来,说:价格好说。
    她说了几个方案,配合不同的报酬,最后补充道:两位条件是真的好,所以我才开到这个价,我们有三家门店,届时会全部换上你们的
    宁安认真听着,平时他算的上几个人中对工作最挑剔的一个。
    可现在,因为黎远书的问题,别说挑了,连正经工作都摸不到一个,况且这种状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他可以等,各种卡债却等不得,现在好不容易来个工作,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
    但封允却把水杯轻轻放在几上,撞出一点清脆的响:对不起,我没兴趣。
    宁安情急下抓了抓他的手,对老板娘略笑了笑:姐,不好意思,我跟我先生先谈一谈。
    老板娘走开后,封允一张俊脸沉了下来:我不会拍,说什么都没用!
    宁安的一席话全堵在了肚子里,他垂下眼睫,有些失望有些懊恼。
    是他太着急了,没考虑到封允,封允不同意,他没有理由要求他。
    他们都还带着妆,柔和的光线下,宁安的脸更精致了几分。
    身上的礼服恰到好处地收着腰,长腿交叠在一起,闲适的姿态还未来得及敛,眉眼间便漫上了失望与懊悔。
    一瞬间,封允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刽子手。
    他强压下心底那份不安感,轻轻啧了一声。
    宁安并没有低落太久,他抬起眼睛:如果你不拍,我问问可不可以找别人一起拍,行吗?
    行不行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一点都没缠他,那么通情达理,他该谢天谢地,可并没有,相反,他心里还莫名多了点气恼。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的脸更冷了:你跟谁拍都不关我的事,还有,我们结婚这件事,只是为了给长辈一个交代,我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更不要说大张旗鼓将宣传照贴的到处都是。
    宁安的脸在他的话中也一寸寸冷了下来:我明白了,那你先回,不敢浪费您的时间。
    封允站起身,冷冷地盯他。
    宁安没再看他,只是淡淡地垂下眸子,手指也落回了手机计算器上,在算几个方案的收入。
    极强烈的挫败感击中了封允的心脏,他说不清那种感受,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心口沉极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失了平日的冷静。
    宁安这副冷冷清清装摸做样的样子,特别能激起他的情绪来。
    他定定地看宁安,看他低着头,衣领上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弯着柔和的弧度。
    很柔顺的样子,和他这个人的清冷很不相称。
    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将手掐上去,把他专注在计算器上的目光给拉上来。
    他缓了缓情绪,再开口就带上了懒洋洋的嘲讽:你就真这么缺钱?还是单纯的爱钱?
    宁安终于如他所愿地抬起头,不过那眸子冷极了:我缺钱也好,爱钱也罢,都不关你的事,就像我找谁拍照都不关你的事一样,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没什么好惭愧的。
    没什么好惭愧的?封允冷笑:你是不是为了钱什么工作都可以接?也是,你连暖场宝贝都做,还有什么不做的?我酒倒是还缺几个陪酒的小少爷,收入高,小费也高,要不要试试?
    不用,谢谢。宁安安静地听他说完:还有,今天是我错了,接工作的时候,应该先问你意见,抱歉,以后都不会了。
    封允彻底没辙了,他以为他会发火,会被他的语言撕开清冷的外表,像那天一样露出狼狈的内在。
    可现在,越来越火的只有他自己。
    他甚至怀疑,宁安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口中说的少爷是干什么的?
    他抿紧了唇,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宁安却叫他:封允,我的确虚荣爱钱,你应该知道的?别告诉我你没调查过我,如果没有,那我建议你现在进行也不晚,而且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们还没结婚,既然你这么为难,现在取消婚礼也还来得及!你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不要爱上你,大概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有心爱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第11章 Chapter 11
    封允的背脊僵了僵,宁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那我就放心了,让长辈们安了心,过两年再离就是了。
    宁安看着他的背影,忍耐地闭了闭眼。
    他真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打爆他的狗头,让他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但他忍住了。
    虽然现在的宁安是二十四岁,但事实上,穿来之前他也才读大二。
    满打满算不过十九岁而已。
    可世事变迁,他生生忍耐着把十九岁活成了九十岁!
    之前,他有爱他的家人,有亲密的朋友伙伴,他可以允许自己偶尔任性消极,偶尔脆弱放纵。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人是没有资格放纵更没有资格脆弱的。
    宁安心里很清楚,越是艰难,就越应保持理性,心怀向上。
    因为一旦倒下,身边无人搀扶的话或许就再难起身。
    所以他极快地调整好情绪,将电话拨了出去。
    封允憋着气发动车子。
    二手吉普的发动机闷响了几声,像一头垂垂危矣的老牛,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终于偃旗息鼓。
    他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随即泄了气般靠进了座椅里,委屈地吐出一个字:操!。
    目光掠向窗外,婚纱摄影的门开了,宁安换回了毛呢大衣,拎着包走了出来。
    老板娘紧随其后,两人又站着交谈了几句,宁安便向公交站走去。
    他们是分头来的,宁安并不知道封允停车的位置。
    公交站距离婚纱摄影仅几步之遥,封允看到宁安在候车区站定,抬头看公交站牌。
    随后他退到一边,从大衣口袋摸出烟盒,敲了一只,低头点燃。
    莫名地,他想到了那个下着细雨的夜晚,他坐在车里,透过被雨打湿的车窗,看到的那道身影。
    彼时也是这样,他背靠着法桐树低头抽烟。
    烟头的火星在黑夜里尤其明亮,映出他的轮廓,透出一股让人心酸的孤寂来。
    心底的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挫败感。
    他闭上眼,抬手抚上眉心,仔细回忆着卢卓的那份调查资料。
    他虚荣,他拜金,他自私自利,他有喜欢的人,他承认了的
    他回忆着,一桩桩,一件件,不停重复,不敢停歇!
    直待那颗心重新变冷变硬了,才慢慢抬起眼睫。
    宁安已经不见了,一辆公交慢悠悠晃着屁股越走越远。
    他没回酒,也没回住处,而是去了一个商住两用的小区。
    电梯载他上了六楼,他推开了一扇门,简陋的房间里一排排全是电脑和设备。
    几个人正专注地埋头工作,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
    其中一个年轻人见他进来,抬起眼睛,眸子里全是疲惫和血丝:来了?开个会?
    宁安最终还是拍了那套广告照,和覃闻语。
    虽然这活儿没什么档次,可覃闻语大约是出于补偿宁安的心理,问都没问就来了。
    宁安和封允的结婚照办的加急,婚礼前几天,封允来取的。
    一整套各色尺寸的照片装裱的十分精美,封允大体看了一眼,连清单都没核对,就让店员装进了配套的手提箱里。
    店员正准备叫人帮忙把箱子搬出去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响动。
    两个年轻人抬着个极大的相框从楼上小心翼翼地往下搬。
    店员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封允说:您爱人为我们拍的宣传照也出来了,要看看吗?
    封允没有回答,目光却锁在了那副巨大的相框上。
    他并没有很想看,也说不上很好奇,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他看到了宁安和覃闻语的合照,比他和他的要亲密的多,就连笑容都透出了那股子甜味来。
    像多汁的浆果,在信任的人面前毫无保留地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宁安和他的照片,也是好看的。
    人是美的,表情也是甜蜜的,可看上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封允看了那张宣传照后恍然大悟,缺的是那份发于内而形于外。不自觉散发出的亲密感。
    他的眉蹙了起来,默默转开头,没有再看。
    婚礼前几天两人见面的次数十分频繁,关于上次的不欢而散,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彼此间都更冷淡了些。
    他们的婚期订的急,婚礼场地不太好定,最后选了一个老旧的小教堂。
    那教堂年代久远,外形破败,早已没有新人选在那里办婚礼了。
    可这恰合他们的心意,低调隐秘。
    俩人抽了一个上午去民政局领证,他们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好多对。
    据说有人为了赶第一,大半夜就来了。
    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是赶得越早,彩头越好。
    他们坐在厅里等着叫号。
    周边都是甜蜜的低语和笑声,每一对新人都像被幸福笼罩了一般,对未来充满着向往。
    只有他和封允,彼此连交谈都没有一句。
    许是他们的外形过于出色,摆出的姿态又过于淡漠,引得一对对新人好奇地偷偷打量。
    宁安不习惯这种氛围,他出去抽了根烟。
    期间他想,民政局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在这里,甜蜜与悲伤轮番上演。
    待将来他们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不知道又是一副什么光景?
    会比今天更精彩?毕竟痛苦远比幸福深刻的多。
    熄了烟进去的时候,正好叫到了他们的号码牌。
    他们进去,机械地配合着工作。
    摄像机举起时,配合地奉上甜蜜笑意,镜头离开后,彼此又心照不宣地向两侧撤开身体。
    那笑意也散的极快。
    一位女性工作人员被他们相似的动作逗笑了:吵架了还坚持来领证?看出来是真爱了!年轻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回去好好过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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