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蕾和阿伦在同一个房间里接受面试,房间里不时传出子爵夫人满意的笑声。

    我很满意这个男孩,他有勇气、有爱心,又会说话。

    子爵却说:我刚才看到另一个男孩,他也很有勇气和爱心。

    靠在门上,林行韬听到子爵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后响起。

    假如对一个工人比如你的父母说,割下自己的肉,贵族就会施舍钱财,那你觉得工人应该怎么做呢。

    林行韬举起手,仿佛自己手中有一把小刀,然后将它架在了前方。

    与此同时,阿伦也做出了选择。

    林行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子爵似乎也满意了。

    就是他了,他懂得如何去选择。乖孩子,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悄然弥漫在林行韬的心头。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只好把这种感觉归咎于他想家了。

    啊,他想妈妈了。他怎么又是孤儿开局,有毒。

    门打开,一家人的身影走出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矮小的林行韬,奥德蕾在找他却忘了回头。林行韬对着他们的背影挥挥手。再见啦。

    ......

    得知奥德蕾还有一个亲弟弟在孤儿院,子爵夫妇善心地捐了一大笔钱。

    由此孤儿院多撑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关闭了。

    林行韬以勉强能自力更生的年纪跨过孚日山脉,前往首都巴丽。

    这段时间内,他生了重病,差点死去,以至于没有多余的心力改变现状。

    这段时间内,阿伦和奥德蕾没有一个回来看过这个孤儿院。

    他最终成了巴丽贫民窟的一个童工。

    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神秘力量,唯一的异常大概是工业发展非常迅速。林行韬每个月都要跟着同伴们去教堂祈祷,那什么天父教倒是哄着大家把辛苦积攒下的一点金钱全都交了出去简直和那些廉价的流莺一样,只是流莺起码还提供了**。

    林行韬长得不错,即便在煤矿中干活,皮肤依然白净得像贵族。

    流莺们也多愿意逗他,她们拉起薄薄的丝袜,将它变成一层兜住零钱的布。

    廉价的死裙晃呀晃的,在林行韬你们别过来呀,我还是个孩子的笑闹声中,晃过了几度春秋。

    林行韬已经不能说是个孩子了,他是个少年了。

    在工人中越来越出众的外貌使他受到了矿主越来越露骨的打量。

    终于,在有一天,林行韬打磨完铁具,正在狭小的房间里擦拭身体时,矿主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猥琐的中年男人说:你跟了我,我给你好多好吃的面包,你也不用去做那些重活。

    说完,他便伸出手,想要舔呀摸的。

    林行韬拔出那把打磨得光亮的小刀,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脖子反抗,这是他的选择。

    矿主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暴怒地发出遗言:你们这群贱民都该死!我死了、你们都完了!后悔、去后悔吧!

    林行韬没有理他,穿上破旧但干净的衣服,走出了房间。

    外面,是焦急地等候着的工人们,他们看到林行韬安然无恙,纷纷激动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他问。

    工人们齐齐大喊:时刻准备着!他们举起了手中偷藏的枪炮。

    准备了许久的,反抗,开始了。

    这些年里,林行韬过得,是真正的苦日子。他偶尔会想起自己打篮球打得很好,然后没有跳起来投个篮,而是埋身于工作中。王熙臣说,以后不会有人打篮球了。呵,忙碌于事业的人才不会去想着玩呢林行韬苦中作乐地想。

    他也在无数次的失望中确定,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特殊力量。

    在这个世界,他生来,就是要吃苦的。

    磨练意志、锻炼精神。将那颗因为做了皇帝而可能有些自大焦躁的心重新落回去。

    对啊,他还是个皇帝呢。

    真气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是有用的,但是,太少了。在孤儿院里,这点力量还够救生病的孩子们,但在工人拥挤的贫民窟,救不过来的。

    在明白这一点后,林行韬也只能看着尸体一具具地倒在臭水沟里。

    他清楚地知道,力量要积攒起来,留着重要的时候用,要从根源解决。

    而现在,是时候了。

    他走在工人们的最前方。

    因劳累而弯曲的脊背挺直。

    因疲惫而无力的脚步充满力量。

    他轻微地侧过头,气运之龙就在他的身侧游动。

    龙爪搁在他的肩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吼。

    他从一个贫民变为了万人之上的,帝王。

    工人们在他的身后热泪盈眶,他们一直知道要听这个少年的话。以往他们只是觉得少年和他们不一样,而现在,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救世主。

    是他们的王。

    跨过工人的尸体,跨过剥削者的尸体,跨过上城区与下城区的那道墙。

    电光笼罩了对面的敌军,水桶粗的雷电不时落下,龙游匿其中。

    这是被压迫者的怒火,是这么多年来,帝王的怒火。

    轰!

    林行韬在电光中扛起枪炮,畅快大笑:任他千军万马,我自一炮破之哈哈哈!

    冲啊!世界!是我们的!

    他的额角流下鲜血,模糊了视线。

    没有力量,他依然是那个会死的凡人林行韬啊。但有了力量,他依然是那个他吧。

    工人们攻破了军队,来到了王宫前。

    林行韬看着震惊的王公贵族们,将一抹血迹涂在嘴角,扬起眉毛,戏谑地说:听说莱昂纳尔王子的王妃叫做奥德蕾。

    姐姐。他笑了,这样的不信守承诺的你,会让路易斯崩溃的。

    奥德蕾有些茫然,也有些惊恐。

    多年不见的阿伦站了出来,说:你是路易斯?你果真不一般。

    阿伦哥哥?你不是喜欢姐姐吗,你的喜欢就是将她送去做王妃吗?

    阿伦的红发依旧漂亮,他注视着工人和贵族的时候,目光一直是温暖而不虚伪的。但他依然有一种不容忽视的距离感他必定是一名登峰造极的政客了。但他的震惊,掩藏不住。他肯定没想到吧,即便没有被贵族领养,那个路易斯依然胜过了他。

    你憎恨贵族,但你错了,一个国家从来都是有贵族的。就算没有贵族,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上层阶级。这是社会的规律。

    林行韬想了想,拿鲁迅的话回答:

    从来如此,便对么?

    尖叫声四起,他令人猝不及防地开了炮。

    他其实知道阿伦说的话有些道理,就像他没法一下子就让这个国家迎来开放。他只有自己登上王位,让权力的最顶端,起码,是能考虑到民众的。

    不过,要是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比如在大楚那般的力量,比如神的力量,他其实是可以直接进行大改变的,吧。

    孩子依赖父母、信徒崇拜神祇、贫民跪拜贵族、政客敬畏国王但也可以,孩子离开父母、信徒质疑权威、贫民反抗贵族、政客扳倒国王。

    他坐在高大的王座上,静静地思考着,也许是扳倒国王这一句有些敏感,底下的大臣跪了一片。

    别跪、别跪。起来

    起来。林行韬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坐在一个更大、更高的基座上。

    他想回家了,即便已经做了十年的国王。

    他站了起来。

    黑龙咆哮,回家的路再一次打开。

    而在世界的间隙中,他似乎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他看到了一个天使。

    这也许是另一个他。

    而在这时,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对不起,路易斯林行韬。他有些奇怪,但还是朝着哭声的地方伸出了手。

    温暖的感觉一瞬即逝,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孤儿院的门外,短暂握过的那一只手。

    原来那是他错过的亲情。他本不该是孤儿的。

    没关系。他说。

    ......

    加斯帕德萨利安德洛林怔怔地收回了手。

    他的路易斯已经离开了八年,在这八年中,他与信徒们一样,深切地想念着那位光辉伟大的神祇。

    当然,他还怀恋着他的孩子。

    孩子终究要离开父母。但父母每一日,都在希望着孩子回家看看。

    淘气的路易斯,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呢。

    加斯帕德终于在这一天使用了召唤咒文,代价是本就不多的生命。

    但是某个守密人说:[生命之君主、疯狂支配者是无法被召唤的,你只能接触。]

    他果真看到了他的孩子。

    他看到另一个星球,星球上有一个叫做林行韬的孩子。

    他忽然懂了一切,他的路易斯,其实是林行韬吗。

    难怪不会回来他披着教皇冰冷华丽的服饰,紧紧地凝视着一切。

    他心里有些埋怨,但这些情绪又很快变成了深切的难受。

    他看着自己,与林行韬一墙之隔、一门之隔,错过,然后无能为力。

    他多想抱抱那个跟着他们一直走却只能转身离去的孩子,他多想亲亲那个在门外自顾自挥舞着手掌的孩子。

    他想对那个对阿伦说出我们回家吧的自己说:真正要带回家的,不是他啊。

    那个真正的孩子,在对着你的背影挥手啊。

    他看到阿伦将奥德蕾掌控在掌心,看到阿伦肆意享受着家庭的快乐,而自己的爱子只能在孤儿院里挨冻受饿。他的心痛得抽搐。

    他几乎没忍心去看煤矿上的一切,但他还是逼着自己看了下去。

    他不能放过一丝一毫。

    当那个猥琐的男人走进林行韬的房间时,属于教皇的强大力量掀翻了整座神殿。

    天使们扑打着翅膀,唱着歌安慰他。独角马踱过来,趴伏在他手下安慰他。

    他说:我有你们,但是谁去安慰他啊,谁去安慰我的路易斯啊

    林行韬

    他终究为他的孩子自豪。

    他看着登上王座,将整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林行韬,破涕为笑。

    国王没有娶妻,也没有亲人。王者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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