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复几次,他叹了口气,手在上面悬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皱着眉,将手机扔回口袋。

    于此同时,薄高管也在折腾手机。

    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小男生上周跟他联系的很勤,这周频率骤降。尤其是今天,一整天都毫无动静。

    难道昨天没吻到最后,不高兴了?

    现在两人还没确定关系,接吻总觉得不够正式。他本意是想给小家伙一个名分,再堂堂正正地索取。

    而不是逗他,或故意不如他愿。

    电脑上还在进行视频会议,薄谦按灭手机,压下心思,静静听海外大区经理汇报。

    大区经理见他脸色不虞,汇报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半小时后,手机响了两声,大区经理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

    Lu:【我在博驰大厦楼下。】

    薄谦没回复,用五分钟结束会议,套上外套下电梯。走到大厅,才拨语音问对方:你怎么来了?

    说完,薄谦正好透过玻璃旋转门,看到了骑在车上、单腿撑地的小男生。

    他穿着黑色夹克、黑色裤子黑色鞋,勾勒得整个人腰窄腿长。头盔拎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晃来晃去。

    可能是感应到对面有人,他抬起头,同样看到了门内的薄谦。

    出来吧,放下手机,他用口型对薄谦道,我带你去兜风。

    第35章 六芒星

    薄谦在门这边看了他几秒,笑了一声, 收起手机。

    陆时亦大概能猜出来他为什么笑昨晚刚说过后座不载人, 今天就把脸送上来挨打了。

    啪啪响。

    但他在薄谦面前丢脸的可不止一次两次, 很奇怪地生出一种薄高管脸皮变厚机制,面对薄高管的时候, 脸皮会酌情自动调整厚度。

    他看着薄谦出来, 非常自然、像没说过浑话般地把头盔递给对方,戴我的吧。

    你呢?薄谦问。

    陆时亦扬扬眉,带着人,你觉得我能开多快?

    薄谦不置可否, 接过头盔。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玩意儿不是光扣头上那么简单的。

    赛用头盔和民用的不一样, 安全扣多了几个。陆时亦看他眉毛有往一起聚的趋势, 勾勾手指, 低点。

    薄谦听话地俯下身子, 陆时亦双臂环到他颈后, 替他将安全扣一颗一颗扣好。

    这姿势下, 两人距离极近,薄谦很容易便闻到了青年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味,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辛辣, 好奇道:晚上吃的什么?

    串串,陆时亦把T恤揪到鼻子边, 嗅了一下, 味道还没散?

    他的T恤不长, 这么一揪,便露出一截纤细紧实的小腹。肌肉若隐若现,不是纹理很明显的那种,但配上白净的皮肤十分扎眼。

    薄谦眼皮一跳,赶紧抓着T恤边,把他衣服拽了回去。

    陆时亦还没发现哪里不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薄谦。薄谦心道这小家伙真是不识好歹,又动手拉上他夹克的拉链。

    拉到脖子,一点都没剩的那种。

    这样就盖住味道了。

    说完他长腿一迈,直接跨上摩托后座。陆时亦没法继续追问,只是启动车子,缓缓滑离博驰。

    在市区内,陆时亦不敢开太快,但他的不太快是相对的。

    普通人不太快是沿着马路边边三十码往前开,陆时亦倒也沿着马路边边,可速度一直控制在限速的最高线,比旁边的四轮车都猛。

    等出了城区,压在头顶一天的乌云终于散开,露出一轮圆月,伴着几点星子。比钢铁丛林硬许多的风打在脸上、手上,不疼,反而有种真实的触感。

    能让人意识到自己是具象的,是真实活在这世界上的。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陆时亦侧头问了一句:怕吗?

    不怕,薄谦声音平静,甚至还能腾出手抚平陆时亦被风吹乱的头毛,再快一点。

    好。

    话音刚落,薄谦便见到陆时亦伏低上身,车子犹如一只被压抑久了的野兽,低吼一声,疯狂地冲了出去!

    即使已过而立,也没有男人能抵得住机械的轰鸣声和肾上腺素狂飙的刺激,那是刻在灵魂里的东西。

    薄谦闭上眼睛,感受着速度划破空间的快感。眼前笔直的公路似是化成一条延伸到天边的线,令人忍不住想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一直走到时间尽头。

    不知道顺着这条路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陆时亦看看油表,终于靠边停下了车。

    不能再走了,陆时亦跳下去,砰地一声把自己摔进路边的草地,再走油不够回去了。

    一次疯狂的驰骋足够消耗掉他大半体力,尤其后面载着个人,要时刻顾忌对方的安全。现在他胳膊都有点颤,边揉边望向天空。

    薄谦瞥了丝毫不拘小节的陆大少一眼,摘下头盔,也坐到他身旁。

    这男人矜贵,陆时亦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就知道,略显意外,地下脏,你去车上等我五分钟,我歇一会儿。

    薄谦不置可否,而是问:你在看什么?

    星星。

    薄谦顺着他的目光仰头,郊区的星星是比城区的亮。

    陆时亦嗯了一声,而且这个角度看的话,是不一样的。

    薄谦无法理解躺着看星星和坐着看星星能有什么差别,顿了顿,抛弃了他尊贵的身份,皱着眉一起躺了下去。

    紧接着他听到噗嗤一声。

    陆时亦没忍住,笑了出来。

    薄谦立马明白,自己被这小家伙诳了。先是诧异于他居然有胆子玩自己,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容易中招有点好笑。

    也忍不住跟着他笑出声。

    空旷的田野上,荒芜的公路边,两个有钱人仿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不停的笑。

    笑声惊动了刚刚睡着的蝉,蝉不高兴了,扯着嗓子朝他们大吼大叫。

    于是等两人捧着肚子停下来时,蝉还没停,依旧滋儿哇滋儿哇

    薄谦被它们烦的不行,扭头看陆时亦,视线正巧落在那颗六芒星耳钉上,心思一动,陆同学,你的耳钉

    我母亲的,陆时亦干脆道,她走之前也像这般带我上山看了一次星星,然后把这颗耳钉留给了我。

    薄谦没想到会问出他的伤心事,张了张嘴。陆时亦却笑着摇头,没关系,她告诉我她并没走远,而是变成了天上某颗星星,只要我抬头就能看到她。

    后来我自己不满足,想白天也看到她,就打个耳洞把耳钉戴上了是不是很娘?

    薄谦立刻说:不娘,挺好看的。

    真的?

    真的。

    说完这句,两人都没再开口,静静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是想起了谁,又被谁想起了。

    .

    陆时亦油量估算的很准,油箱剩下的油正巧够到博驰训练场。

    赛车加的燃油和普通燃油成分比例不同,只能在专门的地方加,否则会伤到发动机。

    薄谦还有些工作没做完,需要回博驰,陆时亦便把他送回博驰门口,自己去训练场加油,然后到改装间看了一眼。

    车基本上已经改完了,正在做最后的测试和处理。

    简大勇和简言测试完车轮空转速度,一个认为应该加重车身增强稳定性,一个认为木克托赛道大部分障碍可以人为规避,应该以速度为主。父子俩谁都不让谁,吵的相当激烈。

    陆时亦蹲在程幼婷身边看热闹,看了一会简大勇才想起来询问正主,小鹿,你觉得我们俩谁说的对?

    木克托是哪天?陆时亦问。

    下周六。

    那就周一过去,陆时亦打开手机看机票,把赛道情况摸透以后再做决定,今天先回去吧,明天早点过来。

    木克托山脉在大西北,赛车运过去要两天多将近三天。如果按周末晚运出,周三送抵并进行赛前检查算,那他们只剩下明天和下周四、五两天的训练时间。

    而且为了把身体保持在巅峰状态,赛前一天选手不能太过疲劳,真正能用来训练的只有明天和下周四,时间紧任务重。

    简大勇也深知这一点,好在下周提前去可以踩踩点,不至于抓瞎。

    他跟陆时亦约好明天六点过来,带着人匆匆回去休息。陆时亦把几人的身份信息发给阿梁,也踩着车回去了。

    阿梁是博驰分配给他,专门负责协调、调度,以及做各种闲杂事的专员,用通俗点的话讲,就是助理一枚。

    前两天没比赛,陆时亦没用到他。这次找运输车辆、订机票订酒店、协调博驰当地分公司接待之类的,都需要他老人家出马。

    收到他的信息,阿梁第一时间回了个[ok]的表情,又问了陆时亦吃饭口味,喜欢住什么样房间之类的小问题。

    陆时亦道:【梁哥,一切从简。】

    梁啊梁:【知道了,等定完机票给你消息】

    梁啊梁:【还有,周一我会跟你一同去木克托,早上等我接你就好】

    陆时亦出门不喜欢带别人,也不习惯被人侍候,但一想有些事情阿梁不去真的不方便,还是打字道:【好的,麻烦梁哥。】

    梁啊梁:【别客气,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处理完杂事,陆时亦没去洗漱,继续拿着手机发呆。

    他不由自主地打开备忘录,把那些信息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看到关于薄高管的部分,思绪越来越乱。

    本来昨天问薄高管关于另一半有病的问题时,他抱着的态度是,只要薄高管不排斥,他就打算追这个人。

    毕竟碰到一个第一眼就让他脸红心跳的人不容易,二十一年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可听完薄高管的话后,他又有些犹豫了,脑海里似是跳出来两个小人,各自占据一方,争论了两天。

    黑色的小人说:小鹿啊小鹿,世界上一共有七十亿个人,一间钟情的概率是七十亿分之一。你好不容易成为这个幸运儿,一定要抓住机会呐!

    白色的小人朝他吐了口口水:你有病。

    黑色的小人说:有病怎么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小鹿可以用各种方法记住他。备忘录、微博、朋友圈再不济还能用笔和纸,只要别把他忘了不就可以了吗?

    白色的小人又朝他吐了口口水:你有病,这对人家薄高管不公平。

    黑色小人身上的火焰被白色小人口水浇熄一半,身形随之矮了半截,委屈巴巴:可是这个病不是不能治愈的,报告里和师姐都说希望很大。

    白色小人再吐口口水:希望很大不代表一定能治愈,在没治愈之前,你还是有病。

    黑色小人火焰摇摇欲坠,还欲再说。这次不用白色小人吐口水,陆时亦咬了咬牙,自己把那黑色火焰灭了。

    白色小人说的没错,在没治愈之前,他就是个病人。

    并且这个病和别的病不同,每周一睁开眼,不论上周两人相处的多好、多喜欢,薄高管之于他,都沦为了一位陌生人。

    他可以记录薄高管的身材相貌,可以记录他对薄高管的感情,甚至可以把他们相处的细节,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只是他不敢确定,等记忆清空以后,那些文字会不会变成一页又一页苍白无力的纸。

    他看到这些纸,会不会把它当成别人的故事,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这些不确定性,对薄高管都是不公平的。

    诚然,他周三那天因为冲动去撩了薄高管,现在又半途放弃是个巨大的错误,是他不对、是他渣。

    但他愿意背负渣男这个骂名,也比周一一觉醒来别别扭扭去面对薄高管,伤了人家的心要强。

    所以,不如趁他们还没确定关系之前,趁他们还什么都没做之前,直接将这段错误的姻缘切断了吧。

    陆时亦看着备忘录上的字,鼻子越来越酸。

    随即他仰起头,将第三条备忘全部清空,彻底删除,一字不留。

    如果真有缘的话,病好后还能再见。

    .

    小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周末早六点一刻,陆时亦第一次在训练中迟到。简大勇看他脸色苍白,十分担心地问了几句。

    没事,陆时亦把路上买的早餐拿出来,分发给众人,昨晚睡的有些晚。

    其实他不是睡的晚,是一宿都没睡。分完四人的早餐,他又转头走到值班室那边。

    训练场管理员看着他手中的汉堡,特别意外:还有我的?

    陆时亦嗯了一声,这么早把你折腾过来开门,不好意思。

    嗨,你这说的是哪的话,我们

    管理员刚要说我们薄总交代过,就算你二半夜来训练也得开门,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我们就是为你们服务的,没事没事,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嘿嘿。

    其实管理员是愿意来的,因为只要在非工作时间内来一次,工资就多给一千块钱,管理员巴不得陆时亦每天晚上都训练。

    陆时亦说声谢谢,回到简大勇那边跟他们一起吃。一顿酒足饭饱,热身完毕后,陆时亦换上赛车服和手套。

    他没跑过拉力赛,不过有些地下赛在山路举办,比如说凤鸣山那次,不算一点经验没有。

    他现在最需要克服的一是体力问题,二是和新车好好磨合。年轻是最好的资本,只要体力分配合理,七个小时的赛程应该难不住他。

    那么就剩下车了。

    与公路赛不同,拉力赛需要用到越野车,现在手上这辆就是用他原来的越野车改出来的,只碰过几次,手感很生。

    尤其现在大改过之后,跟以前动力、操控性全不一样,几乎可以称之为一辆新车,需要重新熟悉。

    博驰训练场占地极大,不只有公路跑道,同样有模拟拉力赛的障碍跑道。简大勇道:小鹿,先上公路测试平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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