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眼前这人并非是不喜欢自己了,不然她真的是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你还喜欢我?纪宁忱平息了下心情,问道。

    她没得到刘谌肯定的回答,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刘谌嗤笑了一声,眼里划过一丝讽刺,道:这不明摆的么?

    刘谌想,这人还真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她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了,又怎么会大张旗鼓地要找自己聊一聊?

    那就好办了。纪宁忱松了口气,仿佛没听出来刘谌语气中的讽刺,悠悠地靠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继续问道:你不觉得,那天的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么?

    刘谌却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弄得有些恼了,也想起了这人那日在自己好友面前给自己的难堪,她最是爱面子,哪里受得了在好友面前,自己的面子被这人扔在地上踩,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有些恼怒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不是我姐姐么?姐姐两个字的字音咬的格外地重:而且你无缘无故泼我一脸水,还要我解释?

    我当然不是你姐姐。纪宁忱平静地说道:我要是你姐姐,怎么喜欢你?

    说到后来,纪宁忱的声音已经略微有些颤抖,她的平静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白皙的脸上,在说完这句话时就染上了好看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心脏不自然地律动,略有些紧张地咬着薄唇,盯着刘谌的反应。

    她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和一个人表白,从前看阿瑾在喜欢江慕之的情绪中或喜或悲,她还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嫌阿瑾太磨叽,不能有话直说,可到了自己身上,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其实有些话,不是想要直说就能说出口的。

    她这明知对方喜欢自己都紧张成了这样,更不要说阿瑾本来就凶吉难料。

    呵,喜欢我刘谌本来还是像原本那样,讽刺地笑了声,刚准备继续讽刺她,却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嗯?什,什么?喜,喜欢喜欢我?

    她好看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嘴也不自觉地微张开来,眼里眉梢尽是不可置信,纪宁忱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孩的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忍不住扑哧地笑了一声。

    不常笑的少女忽然笑了起来,惊艳到令人惊心动魄,就像清泉的波纹,从她嘴角的梨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对啊喜欢你。纪宁忱微微垂首,敛住眼眉,嘴角的笑意却始终难以散去:不是姐姐对妹妹的喜欢,而是像你一样的,那种喜欢。

    所以,现在,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觉得,该不该给我一个解释?纪宁忱温和地问,眼底的爱意清晰分明。

    咳。刘谌轻咳了一声,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不敢看纪宁忱,她觉得此刻的纪宁忱实在是太犯规了,好像看她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勾没了一样,忍不住弯了弯唇,道:其实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今年十九岁,认识她十六年,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俩睡午觉,就喜欢盖一床被子,从幼儿园到初中一直在一个班,直到高中分文理的时候才分开,她学文,我学理

    而且啊。刘谌说起了好友,也不像刚刚那么局促,反而有种异样的骄傲,滔滔不绝道:我来海大还是因为她呢,她高二的时候和我说,她想来海大,你也知道,我是高三成绩才好起来的,所以那时候我就说,我去隔壁理工,结果可倒好

    刘谌低垂着眉目,温柔地抿唇一笑,轻轻地摇着头:我来了海大,她却没考上,最后居然去了理工,去理工学日语,也得亏她干的出来

    刘谌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看见纪宁忱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所以。纪宁忱眉头紧皱,唇抿成一条直线地打断她,冷声道:你喜欢她么?

    刘谌听到纪宁忱忽然变冷的声线,也是一愣,抬眸一看那人的脸色,不禁暗道糟糕,忘了这个人看似冷漠,实则小心眼地要命,心底却是吃了蜜一样甜,连忙赔笑道:她直的,有男朋友,直的不能再直的那种。

    你,你,你你别误会,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还还还,还有,那日我不是为了她拒绝的你,我是因为你找我才约的她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你把我当妹妹的伤人话,想要我知难而退,才故意把她找出来,一起喝酒的,你那天看见的,其实是她在安慰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了,不好意思小可爱们

    大家看看副cp换换心情吧

    晚安!

    第20章

    江慕之出去后,就先去柜台把账结了,虽然早有预感这次花销不低,可看见那数字,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疼了一瞬。

    这顿饭一下子就花掉了她这个月快一半的生活费。

    上辈子,只要刘谌在场,就没有江慕之付款的时候,哪怕后来刘谌家中突遭大变,她也根本放不下自己的面子,要么就是不出去吃,要么就是去人均不超过五十的地方大家aa,连饮料都要自带。可这辈子,江慕之自诩比刘谌大了快一旬,哪里好意思让她请客?

    好在江家并没有压岁钱上交的习惯,这一顿饭虽然贵,可也没有让江慕之伤筋动骨。

    从十岁以后,江慕之的压岁钱就已经握在了她自己的手里,她又不像江轩之一样大手大脚,迄今为止,银行卡里已经有两万多了。上辈子与家里决裂后,也多亏了这两万元,江慕之才能交上学费,安安稳稳地把大学念完。

    付完款,江慕之推开了云瑶的门,冷不丁的一阵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慢慢地,却也适应了室外的温度。

    她不疾不徐地走上了跨海大桥,这时候已近黄昏,暮色暗淡,残阳似血,海上如镶金边的落日,金光璀璨,吞天沃日。迎着夕阳的方向,余晖最后的炫目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脑海之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全都是她上辈子的记忆。

    江慕之忽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现实的还是虚幻的,忍不住抬起手,放在高空之中,在夕阳的照耀下,她的手竟然有一种玉质的半透明的光泽,她的心空落落的,目光呆滞,望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地思维发散,胡思乱想。

    江慕之想,上辈子的自己是死了,可那些活着的人呢?她们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从她死亡的阴翳中走出来?身体是否康健?曾发誓一辈子不要再见她的谨言,又是否在她生命消逝之际,原谅了她?

    她不知道。

    这是江慕之重生以来头一次考虑这个问题,这几日,她实在被自己可以改变未来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又哪里想的到这些?

    她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那些因她的故去而痛彻心扉的人,却是无辜的。

    比死亡更艰难的,是活着。

    而她,背负不起那些沉甸甸的责任,就轻易地去死,把那些责任留给活下来的人。她死得轻巧,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却留下了永无止境的痛楚

    阿谌的烟瘾很重,比她还重,有时一整天忙着工作,累的不行,就抽烟来提神,饭能忘记吃,烟却始终戒不掉。还记得那时她问阿谌怎么一天吸那么多烟,阿谌回答说,烟比咖啡好用多了,因为喝完咖啡,虽然不困了,可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吸烟就不同了,不仅不困了,灵感也源源不断。

    江慕之还在的时候,坐在办公室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发现自己饿了,就给刘谌打个电话,提醒她也记得吃饭。

    可她死后呢?

    阿谌就只剩下一个人,充其量还有个狗弟弟陪着她,可狗弟弟又不会说话,没有人提醒她,她会不会记得按时吃饭?按时下班?

    阿谌又会不会忍受不了这漫长的独活,痛苦难当,也了结了自己?

    不会,不会,不会

    江慕之明确地给出了答案。她知道,或许阿谌会有这样的念头,却永远不会自私地选择逃避。因为阿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阿绵把命留给了自己,而自己把责任交给了阿谌,从自己死的那一刻开始,阿谌就是三个人了,她会替自己和阿绵好好活着,背负着属于她们的责任,独自在这尘世里沉浮

    况且,阿谌还死脑筋地偏要承担那些,她父母死后,在法律上已经不属于她的债务。

    她问过阿谌为什么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却非要选择负重前行。阿谌说,她的父母一辈子光明磊落,怎么可以折在这一件事上?就是她的父母已经故去,她也要他们清清白白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就算现在的法律已经不要求这些,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她也无法眼看着那些因为他父亲倾家荡产的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所以只要她活着一日,就会还一天的债

    还有唐叔唐婶,他们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还受的住么?那个小时候说长大要孝敬他们,阿绵死后说要永远照顾他们的江慕之背弃了这些承诺,他们会怪她么?

    江慕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久到夕阳隐于西山,明月当空,才终于停伫于桥上。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江慕之多想告诉那些在意她的人,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他们不必难过,她只是在另一个时空,默默地陪着还没经历过那一切辛酸苦楚的他们

    她轻轻扶着扶手,目光清凉地遥望星空,黑沉沉的海水在她的脚下不停汹涌翻滚,海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

    她轻车熟路地点燃了一根烟,任那烟雾在她的手指之间袅袅而升。

    阿慕

    听见这个声音,江慕之脸上的怀念与柔软尽去,心间寒凉一片,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却没有回头,目光悠长地望着天空,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冷漠,让她们看上去像是朋友一样:有事么?

    没容非瑾走到了江慕之的身边,和她一同靠着栏杆,明月皎皎,清寒的月色映着她的侧颜,眼里的水光像碎金一样洒满了整片天地,盈盈一笑道:这不是为了给她们制造机会么?就寻思着跟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你在桥上,怎么喊你也不理我

    抱歉。江慕之说,我光顾着看风景了,有点走神。

    风景这么好看啊容非瑾弯弯眉眼,嘴角的两个梨涡浮现:那我和你一起看吧。

    江慕之轻蹙眉头,她是不想站在容非瑾的身旁的,只是,拒绝了她又怎么样?她又会泫然欲泣,以我们不是朋友么来逼她改口,反正横竖结果已经注定,她也懒得浪费口舌,索性直接答应了:嗯。

    说完,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微阖眼眸,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与祥和。

    容非瑾歪过头看了看江慕之,眼眸瞬间柔软了下来,像极了倒映着柔和月光的清澈湖泊,也没有说话,便回过头去。

    容非瑾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静止在这一刻,她爱惨了和阿慕在一起的感觉,阿慕不说话,就在她身边,她觉得很安静,仿佛全世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以前在一起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她在床上看书,阿慕在与隔着一道玻璃门的阳台的藤椅上,抱着电脑,带着耳机看电影或者听那些她喜欢的爵士乐。

    那时候,哪怕小小的欢喜都能暖心底的那份薄凉。窗外草木花香的气息清新淡雅,松柏间的鸟语蝉鸣也婉转动听。她们可能一整天都不会交谈,却会在某一时刻,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只与对方微微一笑,就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虽然没有交谈,可心却是满足幸福的

    直到江慕之捻灭了手里的香烟,容非瑾才把目光放在那腥红的微光上,内心倏然一痛,脸色微变,静默片刻,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江慕之看了看她,考虑了一瞬,回答道:就就最近吧。

    她总不能回答上辈子,或者四年前,这也太扯了。

    容非瑾也知道自己多此一举,根本问不出实话,可还是忍不住地想问。

    她以为阿慕方才说的烟瘾犯了,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可没想到,一出来看这人,居然真的是在吸烟,她抿了抿唇,担忧地看着她:不能戒了么?吸烟有害健康。

    江慕之挑了挑眉,掏出烟盒,指了指烟盒上的那一排小字,不以为意道:我知道,这上面写着。

    你知道容非瑾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有些激动:你知道还吸!

    江慕之回望她明澈的眸子,眼底蒙上了一层阴翳,嘴角微不可察地讽刺地勾了勾,半晌,转过头去,又燃起了一根烟放在指间,可却只是注视着它明灭的微光:吸烟的人,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只是烟能发挥的作用太多了,有人用它提神,有人用它激发灵感,还有人还有人用它排遣寂寞,即使吸完的那一刹那,又是无穷无尽的孤独,可至少,那微光亮着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像我爱你,我难道不知,爱你会带给我和我身边的人无穷无尽的苦楚与灾难么?就像上辈子我去了江海市,我难道不知,此去凶多吉少有死无生么?

    明知飞蛾扑火,却还要自取灭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国庆快乐啊!

    第21章

    只因生物的一种本能叫趋利避害。

    不吸烟的人认为吸烟有害健康,而且烟瘾很难戒,便不会轻易沾上,这是一种趋利避害。

    可当你身不由己,不吸烟就要承受对你来说更糟糕的后果呢?比如刘谌,她吸烟是为了提神,为了找灵感,归根究底是为了赚钱。对她来说,金钱比她这具身体的健康重要得多,这也是一种趋利避害。

    江慕之知道,就连她不管不顾地爱上容非瑾,都是一种趋利避害。年少的她天真得有些愚蠢,以为违背本心比在荆棘丛生的地方被扎的鲜血淋漓还要痛苦,两害取其轻,她理所应当地选择了不顾一切。

    她蠢了一辈子了,就连死,都是蠢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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