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回答带着一股同男人气势不符的俏皮,带着种我就知道的炫耀,即使是福泽谕吉在听到老友这般语气之后也不得不沉默了半晌。

    他艰难地转移着话题,那么什么时候去见见他?

    很快的,男人说,我从那边带了些礼物回来,打算整理一下再一起送去。

    男人一瞬间弯了眉眼,以快到令人怀疑自己所见的速度收回:他会喜欢的。

    ***

    说实话鼬不喜欢黄昏。因为直到很久之后鼬依然记得那天的景象。

    暮色昏沉斜阳半悬,天际被染成泛滥的红色,像是什么小说作者用劣质的文笔渲染的大事不妙的气氛。

    跑到二楼的时候鼬刷地拉开属于孩子们的房间的那扇门,喘着粗气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对面。

    咲乐生日时给她买的那只熊坐在床上朝着他傻傻地微笑,优的跳棋还摆放在桌上,是取出玩耍还没有结束一局的状态。

    鼬呼了口气。

    握拳垂在身侧的双手被解放开,屋内虽然没有任何变动,空气中却增加了什么东西。

    喵~

    细细软软的叫声从身前不远某处传来,他蹲下身,招招手将躲在床下的黑猫召唤到自己身边。

    黑猫迈着矜持的小步子走来,轻巧地跳上男孩张开的手心。

    我知道的。他这样说着,一手轻轻抚摸上黑猫日益光滑的皮毛。

    远处传来乌鸦的鸣叫。

    伴随着这鸣叫一同发生的,是四周如潮水一般褪去并改变的景色。

    不见身形的孩子们的哭喊声传来,嚎啕着的孩子们大声哭喊着救命啊鼬哥好痛啊,或细弱或大声的稚嫩声调不住拨动听者心弦。四周的环境也在改变,由透亮的房间转化成黑暗的刑室,身材魁梧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持木仓站立,将几个孩子围在房间的正中。

    鼬再度睁眼,赤色的双瞳中旋转着黑色的勾玉,以眼为媒介的幻术与构建出的虚假世界对抗。不知过了几分钟还是更久,以他双脚站立的空间为中心,如玻璃破裂一般的裂纹不断延展出去,最终在到达某个界限时猝然崩裂。

    与之同时从某处传来的鼓掌声响起了。

    鼬抱着佐助看向声源,在幻术空间崩塌后黑猫的身形却未退去,以构建出佐助来在幻术世界中占据主导的鼬蹲下身将自己幻化出的黑猫放生,连咲乐在尾巴上缠的粉色蝴蝶结都完美再现的黑猫蹭了蹭主人的手,摇摇晃晃就往黑暗深处走去。

    真是精湛的幻术啊,鼓掌声停歇的某处传来男人的声音,鼬站起身来,身周的环境再度变幻,在微妙的抵抗后幻术空间尽数褪去,还原成原本世界的模样。

    不出所料地,他还站在距离餐馆不远的十字路口,手中装着点心的袋子也未曾丢下。

    而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见他看过去男人放下手,露出一个大概能够称之为笑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太宰口中热烈爱慕着织田作的纪德了。

    鼬正过身,认真地审视这个男人。

    从披风的兜帽下露出的只有面容的一角,男人的肤色偏棕,带着中温室所无法温养出的粗犷。似乎是白色的头发乖顺地从兜帽边上溜出,发尾盘成一个旋落在披风上。

    即使像这样将面容遮掩了一大半,从男人身上依旧有枪弹血雨灌溉出的凶煞与狠厉透过遮掩物穿破空间扑面而来。而男人本身却是另一种存在感,像是游荡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亡灵。

    或许是注意到他在注视自己,男人饶有兴味地笑起来,伸手将罩着头的兜帽取下。

    初次见面,作之助的孩子,说着这话的男人用着一种对待老友孩子的口吻。如果不去在意先前的攻击,恐怕鼬真的会相信这个人是织田作的友人。

    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他极快地将对方扫视一遍,抿着嘴不做回答。

    而男人也任由他打量,只是不论是言语还是态度,都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并没有将这个孩子放在眼中的姿态。

    鼬眨了眨眼,刚准备动作,便见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更先一步抬起手,木仓口明晃晃地对准自己。

    听我一句劝,孩子。男人开口,手中木仓支对着他,在我面前你还是不要做些多余的事。

    鼬抬眼看着他,男人挑了挑眼。看不见的交锋在对视中滋生,最终一方落败。

    男人满意地笑了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吧,他说道,我的名字是纪德,安东烈纪德,是你父亲的宿敌。

    织田作可没说过这回事,鼬偷偷地想,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男人。

    诶不是警告你不要想着轻举妄动了吗?

    同这句话一同响起的是子/弹离膛穿破空气的声音,旋转着的子/弹在擦过鼬右指留下一丝殷红之后径直向前,在地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坑。

    于此同时纪德朝鼬走来,最终在男孩面前蹲下。

    你很不错,男人真诚地夸赞道,言语间充斥着[不愧是我宿敌的孩子]的莫名自豪感,不愧是作之助的孩子。

    无法动作。

    明明纪德的枪支已经没有再对准他,强大的压迫力却依旧压迫着他无法动作。别说使用幻术或是其他,就连动作一下都无能为力。

    究其原因还是在纪德身上。男人的等级远超身处于相对安稳环境的鼬,仅仅是故意释放的凶煞与杀气,就能够轻易使得男孩动作不了。

    但在这强大的杀气之下,鼬却感受到从体内深处传来的兴奋激动,以及不知由来的一丝熟悉感。

    但目前的情况却不由他多想,同纪德的对峙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既然对方都能找到他的头上,那么孩子们的安危就相当令人担忧思及此温润的黑色变得更为暗沉,在鼬动作之前,纪德先挑了挑眉。

    一只宽厚的大手放在他的肩上。

    你很不错嘛。那双锐利的红瞳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几乎是望见那片红色的下一秒,鼬就知道自己的动作被对方看穿。

    您真的很可怕。他相当诚恳地说道。

    纪德感受着手下肌肉的松动,散漫地笑起来。

    但即使如此

    搭在肩上的手并未放松,而是转为爪状继续向下勾住。于此同时鼬向下一躲又向后窜去,几个跃步拉开距离。

    即使如此你也没有放弃,男人如同鬼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强健的手臂自黑色披风下伸出将鼬紧紧桎梏,真不愧是作之助的孩子啊。

    几番挣扎却也无法摆脱男人的禁锢,明明只凭借肉体的力量对他进行束缚,鼬却明显能感知到纪德比另一位异能力者更为难缠。

    而对方的论调也足以令他提起注意,不论是打招呼的那句你父亲的宿敌还是这之后的作之助的孩子,鼬能够确定在纪德的我眼中,他并非作为[宇智波鼬],而是作为[织田作之助的孩子]存在。

    所以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是他鼬哥这家伙是你老父亲的痴汉!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8章

    鼬隐隐觉得自己摸到了脉门。

    他的体术虽然说不上最佳, 但在经过芥川小哥的锻炼之后即使放在一溜黑手党成员中也算不上弱,用太宰的话来说是多多少少好歹能看上眼。

    但在纪德面前,不论是他引以为傲的幻术还是体术似乎都无法起到作用因为在他的监视下, 就连一般人会忽略的手指的微动都会被纪德提前阻止,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名为纪德的男人能够预知等等预知?

    这一猜想电光火石一般在脑内闪过, 鼬敏锐地抓住这猜想,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深藏不露的养父和他相当好用的异能力。

    织田作之助从未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异能力。孩子们倒是两说, 或许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并不是异类吧,早在鼬的异能力暴露之时织田作也交换一般将自己的异能力悉数告知。

    [天衣无缝]

    这是他异能力的名字,具体表现为能够预知接下来几秒内会发生的事情。

    换句话说也就是预知。

    听起来相当的高大上, 在平日这个高端的、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异能力最经常的是被用来预测锅里的溏心蛋什么时候会变成全熟的蛋(喂!)

    而纪德迄今为止表现出的总是隐隐在他动作前阻止的动作若是套上相似异能力的话便有了解释。

    不是通过肌肉的细节看穿他的动作, 也并非因为调查得清清楚楚而提前提防,这一能力用于战斗简直是最佳的作弊利器。

    在这个前提下的话

    你很聪明。纪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男人居高临下看着鼬, 双手束缚着他让他无法做多余的动作。一双暗红色的锐利双瞳紧紧盯视着鼬, 像是荒凉战场废墟上紧盯骸骨的秃鹰。

    在同这个男人对视的一瞬间,鼬构想出无数反抗的手段, 都在想象中被拥有预知能力的纪德堪破。

    不, 不是这样的, 只要能够使用幻术

    诶等等?

    鼬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从纪德出现开始,为什么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生起使用幻术的念头。

    这一发现让他冷汗丛生,突然猛然转过头去。

    粗粝的一只手捂上他的双眼, 男人的称赞在他耳畔响起。

    你真的很不错。男人说道, 与此同时一声嘶哑的鸦鸣似乎在响起。

    不过,现在就请去见见你的弟弟妹妹们吧。

    这句话响起的同时另一只手从身后探来, 毫不费力地使男孩陷入昏迷。

    那一瞬间极近的鸦鸣骤然抽远,就像是那只浑身漆黑的鸦一瞬间从极近的电线杆上飞起, 盘旋着往天际飞去。

    ***

    异能组织mimic,是最近从欧洲而来的外来组织。其背景对于有心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来自欧洲的士兵只存活于战场之上,到现在只不过是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的幽灵而已,他们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死亡,为了死亡而苟延残喘,等待着不知何时何地会出现的能够真正给予他们真正的、令人满意的死亡之人。

    在苟延残喘在如同丧家之犬流浪多年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拥有堪破命运之线,能够看到将来的,拥有斩杀他们资格的人出现。

    其名为织田作之助,是一个身法高超、令人敬仰的强者。

    现在摆在残存于世的这些灰色幽灵面前的,是这位强者怎么也不愿给予他们永恒的安宁的机会。

    但是没关系的,毕竟那样长久而枯燥的时光都已经艰难度过,这样能够窥知到最终的死亡圣域。

    吾等所追求之物唯有死亡。

    能够满足吾等愿望之物也唯有死亡。

    死亡啊,请降临于吾等之身。

    *

    安东烈纪德垂眼看着被自己一手刀砍晕的鼬,身后属下上前想要接过这个可怜的人质,却被首领先生摇头拒绝。

    这孩子很好,他说着,拥有数十年默契的属下几乎是立刻理解了首领的言外之意。

    一辆灰色的越野疾驰过来,收纳走这几个走在路上定然是形迹可疑的黑色披风人。

    灰色的越野行驶在大路上,如果鼬还醒着的话定然能够发现这是通往餐厅的道路,亦是在幻境中他走过的道路。

    不过少许灰色的越野停在了餐厅前,早有另一队人在此等候。

    安德烈纪德先行下车,将尚在昏迷中的男孩抱起,亲自放入另一辆面包车中。

    在这辆车中,还有四个更小一些的孩子,他们俱都乖巧地沉睡着,会一直这样持续到一个小时后也就是织田作之助往常来看孩子们的时间。

    当他到来,会发现四周安静到令人不安,他走进餐厅,会发现餐厅的老板腹部中木仓倒在室内。他会匆忙赶上二楼,剩余的只有凌乱的房间与空无一人的视界。

    然后他会被用刀插在双人床床栏上的指标吸引,从窗口看见醒来求救的孩子。

    他会从窗口跳下。

    会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往面包车。

    然后砰!

    织田作之助,这个沉睡的死神终将醒来,成为收割他们性命、达成他们夙愿的将一切结束的终结者。

    这之中唯一无辜的只有孩子们。

    纪德想,但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从在战争中被陷害时开始,这些跟随他的属下从英姿勃发的男儿长成行将就木的亡魂,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拥有力量之人亲手将他们送上天堂,让他们能够得到永恒的安息。

    所以,虽然很抱歉。

    但是

    为了他们的夙愿,请你们去死吧。

    他站在面包车半开的车门前,几个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孩子被尽数捆住手脚关押在其中。纪德后退一步,他向来站得挺直,因肩上的重量而愈加劳累。

    在不被暮色关爱的此处,站得挺直的男人脚后跟一踢,同这些因他与属下的私人之欲而被无辜卷入战争的孩子行上一个军礼。

    以他的手抬起为指令,环绕着这间小小餐厅站立的黑色披风们也俱都站直行礼。

    但这并不是说他们会因此抱有过多的抱歉之心了。

    毕竟此时此刻站在此处的,是即将落入地狱的亡魂。

    远处一只乌鸦盘旋着落到不远处的电线杆上,一边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边斜斜瞥视这些愚蠢的人类。

    ***

    鼬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鼬哥鼬哥的像是幼兽的呼唤,又像是细细软软的撒娇。

    他此时疲惫极了,短暂的搏斗与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只有十岁的男孩几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在软乎乎的撒娇一般的呼唤前使不出力来。

    但他不得不醒来啦。

    他想,尤其是在听到那一声声鼬哥之间似乎有着哭音时,几乎要立刻挣脱桎梏住自己的无形海草,奋力向需要自己安慰的弟弟妹妹们奔去。

    他重新站了起来,奔跑在无尽的道路上。

    喂。

    有人在叫他。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那个人这样说着,试图探过身靠近他。

    鼬恼怒地打断对方试图戳上自己额头的手,想要继续往前跑去。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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